葉嫤怔住。
今日之內,他已是數次詢問她是否會離開,縱是嗓音內沒有什麼惡狠狠的逼迫之意,但這話落在她心底,也終究還是挑起了波瀾。
會離開嗎?
她自然是想離開的。
當初沖喜嫁入平樂王府,也只是為了脫離葉府罷了,是以,王府只是她葉嫤腳下的一塊命運的跳板,她自然不會在此多停留的,倘若當真得了適當的機會,她仍是要離開的。
她一直嚮往著的,是在所有的仇恨與恥辱清理完畢後,了無牽掛,而後便徹底離開京都去隱居,或許,她也會去找留在汴京的芷墨,但這種可能性極小,想來如今,芷墨早已與姜譽安定的生活了,她也不願去打擾芷墨的平靜日子。
這般一想,心境也跟著幽遠開來。
待得半晌後,她才猶豫一番,低聲道:“王爺,妾身先扶你起來。”她轉移了話題,也不太想回他這個問題,說著,便要抬手去扶他的肩膀,他卻突然伸手將她的手壓了下去,整個身子也越發貼緊她,目光深邃得猶碧海深潭,似要將她整個人吸進去一般。
葉嫤眉頭越發而皺,不習慣他這般深沉而又審視的眼神。
他薄唇一啟,卻再度朝她低沉沉的問:“本王方才之言,愛妃聽後,有什麼要說的?”
他仍是將話題繞了回來,且擺足了姿態要聽她回話。
只是他臉色與神態並非溫軟,眼底更像是鬱積著狂風驟雨一般,似是隻要她一旦答錯,他便會徹底的將她整個人都吞了似的。
葉嫤心頭也稍稍緊了半許,沉默一會兒,終究是軟下了態度,咧嘴朝他笑了,柔聲道:“倘若王爺不殺妾身,且還能善待妾身,妾身自然不會離開。”
這話無疑是虛以逶迤而說出來的應付之話,只是本也以為平樂王自然也深知她這話的虛假,也會如往常那般不信,奈何這話一出,她卻沒料到他眼中的深邃與壓抑稍稍散下,連帶那張俊臉上也極為難得的浮出半分興味來。
“當真?”他的情緒又如變戲法似的恢復懶散與戲謔,朝她輕笑了兩聲,沒生氣。
葉嫤著實無奈,更是有些看不透他了,也不知他究竟將她方才那故作妥協的話聽進去沒有。
他這反反覆覆的性子著實是磨人得很,讓她難以捉摸與預料,且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啊,也是虛虛實實,落不到實地的,就像是她偶爾之間本就覺得他的某些話該是發自肺腑的問出來的,可轉而之間,他就笑得格外的虛假與戲謔,也連帶著將他那些肺腑似的言論也被徹底的帶偏,化成了隨意調侃的言辭,毫無實際。
“自然是當真的。”待得片刻,葉嫤才稍稍斂神下來,道了這話。
平樂王眼角微挑,不說話了,也終於放開她的兩隻手了。
葉嫤心中這才稍稍有些釋然,急忙抬手努力的將他從她身上扶了起來,待將他安置著坐定,她才大鬆了一口氣,目光也順勢朝他的腿腳掃去,緩問:“王爺方才可有摔到哪裡?腿腳有沒有受到磕碰?”
他悠然自若的望她,“愛妃若是當真擔憂本王,自可來親自為本王查探。”這話無疑是在戲謔,似是就喜歡將她故作而來的關心當做笑話。
只是葉嫤卻怔了一下。
親自查探?
怎麼個親自查探的法兒?難不成還要讓她上前去撩開他的衣袍,扯下他的褲腿,好生為他檢視腿腳的傷勢麼?
思緒至此,葉嫤眼角也稍稍一抽。
只道是平樂王好歹也是不近女色的人,這些流裡流氣的話又是從哪裡學來的?
“想來王爺該是沒什麼大礙的,畢竟,方才王爺根本就沒摔在地上,全是妾身在下面為王爺墊底,是以,王爺該是沒磕到哪兒,自然也無需妾身來檢視。”片刻之後,葉嫤委婉的回了話。
他也不打算就此多言,僅是將目光在她面上流轉一圈,漫不經心的道:“天下女人何其之多,但如愛妃這般性子的女人卻是極少。就如京中之女皆懼本王聲名,便是本王在榻昏睡不起,且以平樂王正妃之位相誘,也不曾有人入府沖喜,獨獨愛妃你,卻是敢踏入平樂王府來。”
說著,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落在她面上的目光也染上了幾許認真之色,“而今,愛妃與本王已是接觸過一段時日,本王且問你,你覺得本王的心性究竟如何?”
葉嫤神色微變,一時之間,故作垂頭,並未立即回話。
這話,他以前也是問過她幾次的,且每次問的語氣都是不一樣的。
就如第一次問她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