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休書,可問過太后的意思了?且本妃往日在平樂王面前也算是立過大功,如今本妃處境危險,前有狼後有虎,平樂王卻在此際踢走本妃,可是過河拆橋的小人之為?”
她的確是要離開平樂王,但她沒想過要在這會兒離開平樂王!
再怎麼都得等她扳倒了許明淵,等裴楠襄徹底離開大昭之後離開才是,平樂王這會兒若要迫不及待趕她走,她自然不會答應。
蘇晏緩道:“這是王爺的意思,說要如王妃所願,放王妃自由。”
葉嫤輕笑一聲,“前有狼後有虎,出門就被算計,你告訴本妃,這是哪門子的自由?”說著,嗓音一挑,“勞煩蘇大夫回去告知王爺一聲,王爺的這封休書,我便先收下了,但至於這封休書是否有效,我還得與他好生探討探討。”
說完,渾然不待蘇晏反應,極是乾脆的轉身,啪啦一聲合上了屋門。
蘇晏眼角抽了抽,面色微變,待在葉嫤門外立了一會兒,才轉身離去。
而待回得平樂王所在的客房,便見平樂王正滿身瘦削的坐定在軟榻,神色深邃複雜,面色也稍稍有些緊繃,眉頭也深深的皺著,似在思量什麼。
眼見蘇晏來,他才抬頭朝蘇晏掃了一眼,淡問:“休書給她了?”
蘇晏點頭。
“她離開護國寺了?”平樂王再問,嗓音更是緊了半許。
蘇晏搖頭,嘆息一聲,“王妃收得休書後,似對王爺的休書極有意見,說是要找王爺好生聊聊。”
平樂王眼角一挑,似是並不意外,那雙稍稍乾裂的唇瓣,竟突然詭異的勾出了半抹笑弧,連帶他那雙漆黑的眼,也驀地溢位了幾絲釋然。
蘇晏凝他片刻,繼續道:“王爺何必如此激王妃,就不擔心裴太子知曉此事?倘若王妃將此事鬧出,裴太子知曉了,更會趁虛而入甚至肆無忌憚將王妃帶走。”
平樂王滿身底氣,緊皺的眉頭也徹底鬆懈下來,悠然而笑,“本王的愛妃啊,想來該是糊塗了,未曾加蓋本王大印的休書,能算真正的休書?不過是激她一回,讓她好生認清她的處境,認清她真正該討好巴結之人究竟是誰罷了。她不是一直想離開麼,那本王就不再明面上的逼她,本王要讓她,自己認清現實,知曉是本王好,還是那裴楠襄好。”
蘇晏終是反應過來,臉色也稍稍而變,待思量片刻,無奈而笑,“在下倒也是疏忽了,沒想起王爺的確未在休書上加蓋王爺的大印。”
說著,眉頭一皺,略是擔憂的問:“只是,王妃也是個極有主見的人,且她如今對王爺也稍稍走得近些了,這本是好事,但王爺此舉也並非毫無漏洞,就如,若是以後王妃知曉王爺此番只是拿的假休書矇騙她,算你她,那時候,一旦王妃生氣或是失望,許是……容易恨上王爺。”
他略是委婉的相勸。
只道是自家那王妃,的確不是尋常女子,倘若自家王爺的法子用得太過,許是會適得其反。
卻是這話一出,平樂王面色也再度沉了半許。
蘇晏仔細將平樂王的臉色打量,目光微深,待猶豫一番後,他極是認真的朝平樂王問:“王爺如此之為,可是,擔心王妃會真正離開你,是以才要讓王妃認清現實,徹底放棄離開的念頭而依附於你?”說著,嗓音越發一沉,“又或者,王爺對王妃,已是……動心了?”
天氣晴朗,空中雲朵層層,霞光燦紅,極是好看。
葉嫤在屋中坐了許久,才將休書揣入袖中,而待洗漱用膳之後,便踏步出屋,有意朝平樂王客房行去,奈何待站定在平樂王的屋門前,幾番敲門,卻無人而應。
她眉頭一皺,當即抬手大力的將屋門推開,則見屋中空空如也,並無平樂王身影。
她默了片刻,才斂神收心,準備朝太后所住的客院行去,只道是平樂王對太后歷來孝順,再加之太后這兩日身子骨並非大好,是以,這大清早的,平樂王定是去太后那裡請安了。
她也有心朝太后寢殿而去,琢磨著要在太后面前委婉的編排平樂王一頓,他對她那般狠心的過河拆橋,她自然也得稍稍用些手段,讓平樂王繼續留她才是。
奈何出得客院之後,一路往前,卻是還未行至太后所住的客院,便見道旁不遠,柳樹成群,枝葉成絲,而那柳群不遠之地,便是一處湖泊,湖上有座廊橋,但那蜿蜒曲折的橋上,正立著兩個相擁之人。
她驀地一怔,仔細凝神一望,待看清那兩人的容貌,頃刻之際,心如涼水澆透,寒涼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