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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至此,她眉頭越發皺起,待沉默許久,終是轉身行至一旁的亭中坐定,招來那位留守在此的太醫問話。
那名太醫極是年輕,面容俊朗,整個人看著頗為正值老實。
待站定在葉嫤面前後,他也不曾抬頭朝葉嫤掃來一眼,僅極為自然的跪了下來,緩道:“皇后娘娘,葉老爺一直都惡病纏身,不曾好轉,微臣這些日子為他配的藥,雖能吊住他性命,讓他多活一段日子,但卻是治標不治本,並不能真正醫好葉老爺。只是葉老爺若是一直按時按量的喝下微臣的藥,無論如何都可再撐個一年半載,只是不知為何,前兩日葉老爺突然就不喝藥了,或者是直接將藥倒了,微臣勸說不得,又因前兩日乃皇后娘娘晉升之喜,微臣不敢太過打擾,才一直將此事壓著,本也想著等皇上與皇后娘娘稍稍空閒時再提及此事,未料葉老爺突然暴斃。”
說著,眉頭一皺,“這不該啊!再怎麼說,憑葉老爺的身子,一兩日不喝藥定不會太過危險才是,這次葉老爺的突然暴斃,微臣也是措手不及,此事也的確是微臣處理不善,未曾及時上報,一切都是微臣之過,與這府中的其餘家奴無關,皇后娘娘要罰,便罰微臣一人吧。”
葉嫤深吸一口氣,心思湧動。
這太醫說,葉文慶前兩日就突然不喝藥了,想來,該是見了她葉嫤最後一面,又被她刺激著了,想要死了。
此生,終究是父女一場,即便是惡待相殺,壞事做絕,卻也終究還是當了一世的父女,她曾經,好歹也是喚過他一聲爹爹的。
她葉嫤一直都不是個大度之人,自從被許明淵拋棄之後,更是演變得猙獰惡毒,她手段用盡,終是殺了葉夫人,殺了葉箐,壓倒了葉家,而今呢?
而今啊,心中惆悵淒涼,突然回憶起以前的一切來,竟覺悵然若失,恍然如夢。
若是最初,葉文慶能稍稍厚待她,若是葉夫人能稍稍不那麼惡毒,若是葉箐不那麼心狠手辣,如今的一切,許是都不是這般收場。
“此事,與太醫無關,起來吧。”
待沉默許久,葉嫤才低啞道話。
太醫這才抬頭朝葉嫤望來,僅將葉嫤掃了一眼,便迅速垂頭下來,猶豫一番,才道:“多謝皇后娘娘。”
說完,這才緩緩的站起身來。
葉嫤滿目幽遠的凝著葉文慶的那道緊閉著的屋門,低沉道:“葉文慶的後事,便勞煩太醫您來處理吧。”
她這話說得極其突然,嗓音也略微有些嘶啞。
太醫微微一怔,猶豫片刻,恭敬問:“微臣遵命。只是,皇后娘娘可否明示要將葉老爺葬於何處?”
葉嫤雙眼稍稍一眯,面色越發的冷冽悵惘,待半晌後,才低沉道:“郊外城西之處,有葉家族人的葬地,勞煩太醫將葉文慶葬於那處便是。”
說完,緩緩起身,踏出了涼亭。
她終究還是未將葉文慶葬在自家孃親身邊,即便孃親此生愛慘了葉文慶,她也不曾讓自家孃親如願,讓她與葉文慶同墓而葬。
孃親此生遇上葉文慶便已是命比紙薄,此生,她再不會讓她與他有任何交集,來生,她也不會讓孃親與葉文慶再有任何瓜葛。
思緒至此,整個人都突然有些發昏發沉,足下也如同千金之重,她也終究未曾走出葉府,而是突然轉身朝一旁的岔道行去,一路往前,終是抵達了那處熟悉刻骨的破敗小院。
這地方,是她生長的地方,縱是承載了太多太多的傷痛與絕望,但如今心態變了,處境變了,待坐在院中那早已灰塵遍佈的長凳上,整個人,竟是莫名的安靜沉寂。
或許是此地的所有擺設與東西都極其的熟悉,目光每番所及之處,往年所有的記憶,也開始源源不斷的在心口流轉。
她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只覺惆悵,沒有一絲半點欣喜與釋懷的惆悵,僅是壓抑,再壓抑。
直至許久許久,身後才有腳步聲響起,她以為是平樂王來了,奈何片刻之際,身邊的宮奴便朝那來人喚了一聲,“侯爺。”
葉嫤微微一怔,終是回神過來,抬眼望去,便見楚凌軒正朝這邊行來。
今日的她,竟是再度穿了一身黑色長袍,墨髮高束,清俊的面容也再也沒了當初的嬌弱與傻氣,反而是滿臉的幽遠複雜,連帶那雙常日帶笑的眼睛,此際都積滿了陰沉之色,整個人渾身上下,處處都透著隱陰鬱之色。
這不該是屬於楚凌軒的陰鬱氣質的,印象中的楚凌軒是聒噪痴傻的人才是。
她以為是她看錯了,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