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可詫異的?僅是一處落腳之地罷了,只要能遮風擋雨,便已足夠。”
蘇晏仍是有些不信他能這般平靜,好歹也算是過慣了享樂日子的人,何能忍受得了這般環境,再者,他如此歸順自家帝王,本是心思叵測,難道他就當真能夠做到隨遇而安,任由自己被限制在這牢籠之中?
“姬宣公子如此心態,倒也難得。”待沉默片刻,蘇晏淡聲道話,目光仍靜靜落在姬宣面上,仔細打量。
奈何姬宣臉色仍無半分異樣,整個人平靜得不能再平靜,連帶面上清淺溫和的笑容,也增了幾分略是明顯的坦然之氣,“也非在下心態好,而是大昭皇上待在下已然不薄了。蘇丞相也說了,在下好歹是梁人,身份特殊,即便在下已然歸順皇上,但皇上對在下仍得好生防備才是,這點,在下全然理解,並無異議,且在下本還以為,皇上將在下帶入京都城後,定不會允在下入宮,不料皇上不僅准許,更還差人將此處收拾得如此乾淨,所有擺設也一應俱全,連帶琴瑟之物都不缺。”
說著,話鋒一轉,極其釋然的又道:“皇上對在下,已算是各種考慮了,隆恩浩蕩,還望蘇丞相等會兒去皇上面前回話時,勞煩替在下給皇上道句謝。”
整個過程,蘇晏在他身上不曾找出半分異樣與破綻。
一時,心中的懸疑戒備之感竟是莫名加重,總覺得這姬宣能屈能伸,且極能識時務,所有言情舉止也極其得當,似如滴水不漏,處處縝密。
也正因如此,這樣的人,才更為可怕,不得不防。
天色晴朗,微風和煦。
因帝王歸宮,且當眾抱著葉嫤一路從宮門走到乾清殿,一時之間,葉嫤榮寵歸來,也頓時成了滿宮之人驚詫論議之事。
柳楚楚此際早已打扮好,急忙朝乾清宮去,有意請安。
奈何此番盛裝而來,卻在乾清殿的院外吃了閉門羹,她心氣極高,不願屈服,衝動之下在院外對著侍衛們叫囂,不料帝王有令傳下,命她閉門思過半月。
柳楚楚面子大跌,氣得臉色鐵青,最後被侍衛們強行拖走。
此事也是傳得快,僅片刻,便已傳到了翠微殿。
翠微殿內,周舞盈正伏案而坐,手中握著墨筆,渾身消瘦,咳嗽不已。
待身邊的宮奴將此事道出,她也不曾有任何反應,僅努力的握穩墨筆,一點一點的在畫卷上繼續繪畫。畫卷上,半枝梅花已然成型,奈何片刻之際,她眉頭一皺,越發猛烈的咳嗽,瞬時,手中的墨筆也陡然一顫,筆尖當即在畫上落下殘缺突兀的一筆。
一時,畫面突然被那一筆給擾亂。
周舞盈眉頭也深深皺了起來。
在旁的兩名宮奴驚呼一聲,滿目心痛,當即朝周舞盈跪了下來,其中一名婢子綠婄緊著嗓子道:“娘娘近來風寒本是未愈,如今已繪畫多時,還望娘娘體恤己身,莫要再畫了,還是先上榻休息為好,萬不可再涼著了。”
周舞盈深吸一口氣,並無反應,僅待呆呆的沉默片刻,才稍稍勾唇,自嘲而笑。
“爹爹含冤受屈,我無法相救,皇上對皇貴妃多情寵溺,我更是無法相比。如今這深宮,已成了我之牢籠,再無生之希望,所有一切,也演變到了最壞的境地,而我此番再受些風寒,也已不足為題,畢竟,這世上,還有誰會在意我的生死呢。”
綠婄面色一白,急忙抬頭朝周舞盈望來,“娘娘不可如此多想!正是因為相爺出了事,娘娘才更不可隨之任之才是。”
周舞盈滿目蒼涼,並不回話。
綠婄心頭一急,繼續道:“娘娘且看那柳楚楚,即便出身卑微,行為不端,但她卻對皇上死纏爛打,從未放棄,即便方才在乾清宮外叫囂,也僅僅是被關了禁閉罷了,並未被皇上剝奪妃銜,是以奴婢以為,即便皇上恩寵皇貴妃,但皇上仍也是喜歡其餘之人的,娘娘您,還有機會的!只要娘娘對皇上不放棄,以後一旦討得皇上歡心,那時,娘娘您盛寵至極,自然,也會有能力為相爺翻案了。”
周舞盈瞳孔一顫,怔怔的朝綠婄望來,遊走消極的神智,也緩緩的恢復過來。
如今的她,再也不是往日那自信聰慧的她了,自打最初顧明月故意落水來算計於她,她也朝自家帝王解釋過真相了,奈何自家帝王還是信了顧明月,認定是她推了顧明月下水,從而將她關了禁閉;也如上次,明明也是顧明月刻意算計,讓她身邊玉嫣那婢子潛入這翠微宮來作惡,此事一出,自家帝王啊,仍也不曾真正寬慰亦或是維護過她,反而是一舉之下,牽連自家爹爹入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