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猜,也知他一旦殺了瑾黎,葉嫤定是會生氣的,他方才過來也是對瑾黎抱著必殺的決心,但此番一聽瑾黎這些話,心中,便也稍稍有些搖曳。
或許,除了殺瑾黎,還有另外一種折中之法才是。
就比如,下毒。
他稍稍捏緊了指尖的瓷瓶,心中陰鬱之感越發濃厚,若是瑾黎中了毒,受制於他,他既可繼續利用瑾黎,也可隨時讓他嚐盡毒發之際的求生不得與求死不能。
“瑾黎公子的確是個八面玲瓏之人,能說會道,既也能纏住皇后,逼朕改變主意。既如此,公子的這條命,朕今兒便先留下。”
待沉默一會兒,他才低沉道話,嗓音仍是平淡無奇,讓人聽不出什麼情緒來。
瑾黎神色微動,有些詫異他會這麼容易收斂殺他的決心,也正因有些不信,才仔細將他打量,奈何他面上卻並無什麼突兀的表情,整個人也平平淡淡,讓他猜不出他的心境。
瑾黎心中莫名有些戒備,則待片刻之際,他眼風突然掃到他那微微晃動的寬袖,雖袖子略長遮蓋住了他的手,但憑那袖子的晃動,也能察覺他的手在詭異的動作。
意識到這點,瑾黎頓覺危險,心神陡變,頓時想到了什麼,當即要從石頭上閃身而下,有意躲避,卻是剛一動作,平樂王臉色一狠,已眼明手快的將他徹底鉗住,不待在場之人反應,一枚極苦的藥丸子塞入了他的嘴裡,強逼著他嚥了下去。
糟了!
瑾黎倒抽一口氣,待脖子被平樂王鬆開之際,當即從石頭上跳下來努力的摳喉乾嘔,平樂王則陰測測的道:“蠱藥入腹,便能即刻鑽入肉裡,瑾黎公子不必費心了,吐不出來的。”
像是一盆冷水陡然從頭頂澆了下來,瑾黎只覺他這話讓他渾身發涼發抖,奈何他仍是沒放棄,仍在努力的摳喉乾嘔。
枉他還以為這大昭帝王定也該是稍稍端正之人,沒想到他也是個勝之不武的陰險小人!
他就是高估了他的品性,才不注意著了他的道!
平樂王冷眼觀他,煞風景的再度出聲,“瑾黎公子不必再費心神,蠱蟲一旦鑽入肉裡,便能興奮,許是片刻,瑾黎公子便要毒發了。”
這話剛落,瑾黎便突然發覺腹中竟如萬蟻大軍啃肉一般,疼痛不已,正待他及時想要朝身上幾處痛穴點穴之際,那劇烈的疼痛竟再度陡漲了幾倍,頃刻間便讓他無法承受,此番也再無力氣與精力去伸手點穴,整個人也陡然癱倒在地,痛得打滾。
在場侍奴皆是臉色慘白,渾身緊繃,從不曾見過自家公子竟也有這般狼狽之時。
僅片刻,他們回神過來便急忙上前想要慌張的將瑾黎扶起,奈何瑾黎一直在地上翻滾,根本沒辦法扶起。
“你給我家公子下的什麼毒!還不將解藥交出來!”
眼見無法幫到自家公子,在場其中的幾名侍奴頓時抽刀拔劍的將平樂王圍住,未待嗓音落下,隱於暗處的大昭侍奴也即刻翻身而出,抽劍便朝在場幾名瑾黎的侍奴開打。
瞬時,院中短兵相接,打鬥劇烈。
奈何瑾黎這幾個侍奴人單力薄,僅片刻,便全數被大昭侍奴斬殺當場。
一時,周遭氣氛突然詭異而又猙獰的沉寂了下來,空氣裡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道。
瑾黎早已痛得渾身是汗,衣袂髒膩,墨髮凌亂,整個人哪裡還有往日風華妖嬈的模樣。
平樂王居高臨下的掃他,冷寒的眼瞳裡終於溢位了半許滿意,薄唇一啟,“瑾黎公子的毒,每隔五日便會發作,若無法及時服用解藥,五臟六腑皆會被蠱蟲蠶食而亡。”
說著,嗓音一挑,“今日,朕僅是給公子一個教訓,望公子謹記身份,莫要興風。強龍雖壓不過地頭蛇,但公子你總得有地頭蛇的本事,若沒那本事,便好生夾著尾巴做人。”
瑾黎早已渾身疲乏,再也沒有力氣翻滾了。
他極其虛弱的仰躺在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他從未有過那刻這般憎恨過一人,即便當初落在霓凰與姬宣手裡,也從不曾受過這般凌辱的待遇。
“今日之仇,我瑾黎便記下了。”
他嘶啞不堪的回話。
平樂王冷笑一聲,並未將他這話放於耳裡,“好生記著朕對你的提醒,也最好莫要再去招惹葉嫤,若你再敢違背,朕保證你得到的下場定比今日還要慘烈。”
嗓音一落,極其乾脆的轉身,淡漠無溫的出院。
卻待他剛要走出院門之際,瑾黎咧嘴而笑,嘶啞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