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嫤猝不及防一怔,待回神過來,當即起身朝不遠處的帳篷門簾行去。
姬宣似也有所擔憂,當即朝她喚,“葉姑娘。”
葉嫤下意識駐足,回頭凝他。
他眉頭一皺,極其鄭重的啞著嗓子道:“小心些。”
葉嫤勾唇而笑,淡然點頭,隨即不再耽擱,迅速踏步出帳。
那帳篷外突來的急促馬蹄聲,著實像是一道明亮的閃電一般劃破夜空,莫名給人一種不祥與不安之感。
只是即便如此,她也在強行鎮定,心中暗自揣度是否是裴楠襄策馬而來,奈何待真正出得帳篷且前行不遠,她便清晰瞧得前方有十來匹烈馬狂奔而來,暢通無阻。周遭的大昭侍衛,也全全不曾有半分阻攔,反而是紛紛長跪在地,由著軍中幾名副將領頭大呼,“恭迎皇上回營,恭迎皇上回營。”
兵衛們無疑是扯出了最大的嗓音在恭喚,聲勢浩大,迴音陣陣。
然而葉嫤卻目光一緊,雙腿一顫,整個人僵立在原地,竟是再也無法朝前挪動半許。
那為首策馬之人,墨髮披散,隨風揚動,滿身的袍子雖稍稍染血,但他目光尖銳,臉色沉靜得像是堅不可摧的硬石,渾身染著濃烈的傲然與煞氣,給人一種不可直視且盛氣凌人之感。
然而,他身前卻還圈著一名女子,那女子鎧甲加身,青絲飛舞,胸腔處卻赫然鑲嵌著一枚箭羽,臉色也是病態慘白,像是奄奄一息一般,脆弱不堪。
葉嫤做夢都沒料到,她會在此時此際,同時見得慕容景與顧明月以這等同乘一騎的方式出現在她眼前,更未料到,有朝一日,慕容景還能如此親近的將顧明月圈抱在懷,彷彿顧明月是瓷娃娃一般,需要他用心呵護。
甚至於,他臉上掛著焦急之色,一路策馬往前之際,竟然絲毫不曾察覺立在幾名大昭兵衛身邊的她,反而就這麼一路策馬往前,絲毫不曾停歇的從她眼前路過,而後,徑直朝營地深處的帳篷奔去。
直至慕容景一行人徹底車馬遠去,葉嫤才稍稍回神過來,一時之間,周遭無聲,所有在場的兵衛與副將們皆是面露古怪與複雜之色,竟不敢輕易發出半點動靜來。
他們並非傻子,自家皇上方才那般急促往前,全然沒瞧見自家皇后娘娘,如此之為,怕是定讓自家皇后心生隔閡了。
也料準葉嫤的心情不好,在場兵衛與副將們也識相的一動不動,不願打破著周遭的沉寂。
直至半晌後,葉嫤才稍稍回神過來,縱是心底有萬丈的情緒在肆意起伏,然而表面上,他仍是淡定衝動,目光朝不遠處的副將一掃,淡問:“營地中共有幾名軍醫?”
副將忙道:“一共十二名。”
“遣這些軍醫全去皇上落腳的帳篷裡伺候,不得有誤。”
她嗓音極為清冷淡漠,也無溫無波,待這話落下,他也不曾顧及那名副將的反應,便極是乾脆的轉身,緩緩朝帳篷行去。
心中凌亂無比,也悵惘不止,本以為她葉嫤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然而她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她本以為如今的她可以面對任何風起雲湧,但她還是不曾料到,待親眼見得慕容景與顧明月同時出現,她的心,竟會如此的刺痛難忍,彷彿要喘不過氣來。
終究是情字傷人。
她笑霓凰公主痴傻,但她葉嫤,又何嘗不痴傻呢?
她一直以為慕容景是懂她的,一直以為慕容景只是太過在意權勢江山,偶爾才容易忽略她的重要,但她如今才發覺,他自始至終,都是不懂她,不瞭解她的。
他若瞭解她,若真正顧及她,他便絕對不會將顧明月……如此高調的帶到她眼前來。
越想,心境越發的沉重壓抑,連帶手腳都抑制不住的發麻發涼。
待回得帳篷坐定後,眼見她表情有異,姬宣忍不住問:“怎麼了?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葉嫤兀自沉默,一言不發。
眼見她這般反應,姬宣更是擔憂,“葉姑娘若有什麼,不妨與在下說說,興許在下可以為葉姑娘出謀劃策,解葉姑娘的燃眉之急。”
姬宣再度委婉勸慰。
印象中的葉嫤,從來都是自信而又堅強,何來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卻也不知為何,見慣了她的堅強,此番突然見得她這般模樣,他的心裡,竟極為難得的有些心疼,有些想要拼盡一切的去努力的將她的心境撫平。
然而這話入耳,葉嫤卻自嘲而笑,無奈的搖了搖頭。
姬宣怎能幫她解這燃眉之急呢?
情愛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