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入耳，心頭說不出的感覺，只像是有一把利刀在層層划著她的心，要將她整顆心都劃得鮮血淋漓。

當真要如此嗎？

葉嫤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慕容景竟會對她問出這話來，她葉嫤在顧明月面前受過的所有委屈與傷害，他難道不知？她葉嫤恨顧明月入骨，一心想要她性命，難道，他要裝傻充愣？

難道，她與他短短相處的幾個月，即便愛得刻骨銘心，但時間終究不夠長，情愛，也不夠深，是以，那與他從小青梅竹馬的顧明月，那個曾經伴隨他一路成長的顧明月，終究，還是將她葉嫤比了過去，是嗎？

縱是心中極其不承認這點，然而此時此際，心口太痛，葉嫤竟有些突然信了這點。

“嫤兒，我對顧明月並無情意了，我當初留她性命，只是念在往日的情分與顧太傅的恩求才饒她一命，今夜留她性命，也只因我欠他一命。我知你對顧明月心有忌恨，有心找她報仇，但嫤兒，你再稍稍等等可好？我如今拿她還有用，那大嶽國相對顧明月百依百順，我可就此利用，讓大嶽國相之力來牽制霓凰公主的大軍，是以……”

不待他後話道出，葉嫤驀地迎上他的眼，“倘若皇上只當顧明月是棋子，想以她來蠱惑大嶽國相，從而再以大嶽國相之力來對付霓凰公主的話，我便勸皇上可以打消這念頭了。只因霓凰公主此人，我已替皇上拿下，且不止霓凰公主的大軍已然收於我手，便是瑾黎此人與瑾黎的大軍，也已臣服。”

說著，眼見他面露驚詫，葉嫤繼續道：“皇上今夜只顧顧明月救你性命，卻不知我葉嫤……也在大昭大軍危難之際強驅外敵，穩住軍心，也不知我早已為皇上掃平瑾黎與霓凰公主這兩撥勢力，我葉嫤出的力，何嘗比顧明月少？如今我只要顧明月一人性命，皇上，竟捨不得了？”

“嫤兒。”慕容景滿心震撼，渾然未料他被裴楠襄擄走的這短暫的時間裡，葉嫤竟雷厲風行的做到了這些事。

他略微不可置信的朝葉嫤凝著，突然覺得，這些日子終究還是他低看她也，她明明聰慧伶俐，手段高明，但他卻一直有意將她藏在她的伸手，刻意掩住了她的所有鋒芒。

她本就該是聰慧的，耀眼的，也足以，令人震撼的。

“辛苦你了。”他忍不住想要再度將她擁入懷裡。

他慕容景何德何能竟能得葉嫤如此一心一意的相護，卻是這回，他仍是不曾擁住她，反而被她一把甩開了他的手，那張明豔的臉上也突然染上了幾許威脅與逼迫。

“辛苦倒是談不上。但皇上當真覺得我辛苦的話，便將顧明月送給我，算是犒勞。”葉嫤再度出聲，目的盡顯。

慕容景面露幾許無奈與複雜，待得沉默半晌，才緩緩點頭，“既是嫤兒執意如此，我自然，不會拂了嫤兒之意，當初揹著你放了顧明月一條生路，便已是愧對於你，如今你想拿顧明月性命，我自不會阻攔。”

是麼？

終於還是答應了麼？

葉嫤滿心陳雜，仍是說不出的感覺，然而表面仍是一片平靜，僅道：“如此，便多謝皇上了。”

嗓音一落，不再耽擱，踏步出帳。

只是內心仍是憋怒，所有的心神，也並未因慕容景的突然妥協而釋然與欣慰。她僅是沉著臉，滿身冷氣的差人在前帶路，一路往顧明月所在的帳篷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