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臺下是一片呼喊聲和笑聲。
“魏哥,接著整,太過癮了。”
“說多了就不過癮了。我還是說說第二次毛主席的接見。我是農民,一個不會種田只會種樹的農民,栽了一片樹,黨和國家給了我這麼高的榮譽,說明什麼?說明我響應了黨中央的號召,說明栽樹是我們發家的一個路子。我今天不是想顯擺自己,而是告訴大家行動起來,植樹造林。如果富山屯荒山野嶺,溝溝岔岔,河灘地頭,凡是能栽的地方都栽了樹,我們試想一下,每年修剪的樹枝,不但解決了全村的柴禾,還有一部分拿到城裡賣,是不是有了副業收入?是不是不用偷著上山砍柴?等到小樹變成大樹,富山屯的副業收入可能要超過種田的收入。到那時候,家家戶戶有了閒錢,還愁不能過上好日子?大家琢磨琢磨。”
“魏護林員說的對,咱們富山屯不能再靠山吃山過窮日子了。再說了,這山有黑臉包公守著,誰還敢吃公了。現在魏護林員為我們找出一條幸福之路,不幹那是潮種。大隊決定,從明天開始,由魏護林員做出總體規劃,各生產隊抽調部分勞力,集中到大隊,開展造林三十天大會戰。”
“馬書記說得好,這是一次最有意義的動員報告。大會戰的總體部署馬書記佈置的清清楚楚,具體要求就是栽一棵活一棵,簡單吧?我可說好了,不簡單。簡單的是一句話,不管你採取什麼辦法,一保一的活。凡是栽的樹,登記造冊,哪個生產隊栽的,哪個生產隊長負責,如果達不到要求,可別怪大隊的嚴厲處罰。可能有人問我,你是打啥傢伙的?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是共產黨員。”
“大家都知道,魏根生的官銜和縣委李書記平起平坐,而且是自治區政協參議。他的話就是上級領導的指示,大家必須服從。”
“馬書記這麼說我不敢當。我認為,不管職務高低,只要你說的在理,大家都得支援擁護,這樣才能體現我們富山屯人積極向上的精神面貌。大家說是不是?”
“是。”大家異口同聲。
“魏哥,栽樹我們都懂了。你還是講一段打仗的故事,給大夥兒鼓鼓勁兒。”
“我告訴你們,好漢不提當年勇。如果你們羨慕戰鬥英雄,倒不如爭取做一個社會主義建設的勞動模範。大家都好好栽樹,和我一樣去北京見毛主席,那才過癮。”
“說得好,我們一定爭取去北京見毛主席。”
4
歡迎會變成了動員會,整個會場群情激昂。
這次大會以後,富山屯的大會戰開始了……幾年光景,富山屯的植樹造林成了氣候,也成了遠近聞名的富裕村,前來學習取經的絡繹不絕。
4
魏根生老人步履姍姍,尋覓著過去的腳印走來。他看見田間地頭的闊葉白楊,都已長成棟樑之材;大路兩側的鑽天楊,好似把把利劍刺破青天;河畔垂柳婆娑起舞,毫無悲秋之色;溝邊沙榆,蒼勁雄風依然固舊。只有這殘留的壯麗秋色,已經喚醒瘋狂人們的良知,才給予他生活的一線希望,才使他悲涼的心略感欣慰。十幾多年過去了,山清水秀的富山屯何處尋,名存實亡嘍。但是他腦海裡記憶,尤其那段悲壯的歷史記憶,無時無刻不重複在眼前……
公元1966年,中國爆發了史無前列的“無產階級*運動”,猶如一次持續不斷的全國大地震,震中在北京,遙遠的富山屯也不能倖免於難。在這場運動中,富山屯最出彩的是慕紅和侄子慕三。慕紅因批“三家村”的大字報,貼到雍城縣教育局的大門口,倍受縣革委會主任的青睞,破格提拔為綏德公社革委會副主任,接替妹妹慕容的工作。從此以後,慕紅就成了文攻武衛的急先鋒,她發動全鄉各學校的紅衛兵,批判走資派,有多少老幹部老教師接受紅衛兵的大字報,帶著高帽遊街,慘遭*。又有多少‘黑五類分子’過著非人的生活,何大菊就是其中一個。慕紅為了發洩當年魏根生拒絕她求親的私憤,親自帶領工作組,來到富山屯督戰,官報私仇。
慕紅的到來,富山屯無疑來了瘟神,災難從天而降。可是對慕三來說,有了打砸搶的靠山,腰桿子挺了起來。他秉承姑姑的旨意,成立了‘改天換地戰鬥隊’,開始預謀批鬥魏根生和何大菊。
如果依著慕三的想法,先給魏根生一個下馬威,治服了這匹烈馬,何大菊便不在話下。可是,慕紅向調任縣革委會副主任的妹妹慕容請示,慕容老謀深算,不同意先從魏根生開刀,而是批鬥何大菊,讓魏根生精神受到煎熬,什麼時候折騰的他沒了脾氣,什麼時候再動手收拾他。慕容的想法跟慕紅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