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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不累。他本是不願讓她上去的,但她堅持說來都來了,不上去就沒意思了,如果進去坐電梯就更是不倫不類。

其實因為章允超照顧周到的緣故,心月倒真沒覺得累,或許是因為不覺得熱的緣故。驕陽似火,然而這裡地勢高,風極大,從始至終,章允超一手扶著心月的腰,另一手則緊緊抓著她的手。

她感到他的手心沁出汗來,讓她有些不舒服,便對他說:“你的手,鬆開些。”

他卻反倒握得更緊:“不,你這小身子骨,我怕一不留神就會讓風把你給吹跑了!”

聖約瑟夫大教堂很著名的一點是,向來在這裡許過願的人,心願得償之後就會送來一把傘,於是教堂的某處掛滿了傘。

章允超也學著天主教徒的樣子,跪在那裡虔誠地默唸良久。待他終於重新站起,心月不免好奇:“你許什麼願呢?”

然而他目光灼灼地一望過來,她卻又莫名虛慌,覺得這或許是自己萬萬不該問的問題,於是裝作欣賞教堂的恢宏,仰頭走到一旁:“當我沒問好了!”

從教堂出來時,夕陽已斜。在這高居山上一片開闊的地帶,暖風洋洋撲面,蒙特利爾城從山腳下遠遠地鋪陳開去。他們倆伏在欄杆上極目遠眺,久久無語,各自心中都飄蕩著些沒有內容的感慨。

第二天,他們便按照原計劃離開蒙特利爾,朝著多倫多的方向一路而去。

或許因為這是一段旅途的結束,心月第一次如此鮮明地感到窗外的景物是在慢慢地後退、後退,以一種默然告別的姿態,一個接一個地退出了自己的世界。

明明並不是在離開有著某個誰的傷心季節,卻竟然還是有一抹淡淡的愁緒,從她的心底一點點升起。

☆、41

回到多倫多後不久,這北方國度短暫的夏天就開始滑向尾聲。

晴天一點點被溫柔的雨季淹沒,再加上新學年開始,“睿超國際”又忙了起來,他們外出的機會便少了,心月大多數時候都是窩在為了恆溫而早早就開了暖氣的家裡看看影碟,聽聽音樂,偶爾也會上網跟國內的朋友——尤其是已經想她想得不行的欣悅聊天。

日子沉靜而愜意,她就這麼一天天地看著書房窗戶外的那棵大樹上,綠蔭裡慢慢地夾雜上了幾束枯黃的枝葉。

夏天就這麼結束了。

心月不知該不該把那句心裡話說出來——

這似乎、彷彿、好像,是她有生以來過過的最快樂的一個夏天。

許多年前,她也曾經這麼認為過的,而且不止一次——

江心月,你要記住,十五歲的夏天是你有生以來過過的最快樂的一個夏天;

江心月,你要記住,十六歲的夏天是你有生以來過過的最快樂的一個夏天;

江心月,你要記住……

那時的她多麼簡單又純粹,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沉浸在幸福裡就不會去真正地想望未來。那是一種絕對的安全感和對感情以及另一個人的信心,不會像二十五六歲的女人那樣,不敢讓這樣的想法哪怕只是在心裡過一遍,生怕輕易用掉了這個“最”字,就觸動命運的輪盤,快進掉了未來更加幸福的機會。那時的她只會誠實地複述自己的感覺,當下幸福便已是擁有了全世界,此生足矣!

那種感覺是什麼樣子的,此時的心月其實都已經不記得了,但她記得自己曾經有過那麼一種感覺。很難去懷念,畢竟那時那麼令她投入的幸福,其實,居然全都是虛假的幻覺。

怪不得當時會感覺毫無缺憾,那麼完滿,那種瑕疵全無的狀態,原就不可能在這世間任何一段人生中真實存在,她只是當時還不懂得罷了。

而現在的感覺絕不是完美的,有越多的快樂,就有越多的遺憾,這大概才是快樂真正的樣子。

所以,或許的確地,這是她有生以來過過的最快樂的一個夏天。

只是,除了對自己,她並沒有把這話說出來過,因為這個世界上那個唯一能夠傾聽這句話的人,其實仍然並不存在。

每年九月初,夏天結束秋天開始的時候,就是心月的生日。

一輪降溫帶來了乾燥清爽的幾日,陽光惻惻地純淨,柔軟得略微有些潤溼的味道。這天章允超只去上了半天班,午飯就回來了,並且吃過後也沒再出門,心月午睡起來,他便帶她出去散步。

他們的住處附近有一個小湖,白日裡總有一兩個人在這裡慢跑,然而節奏分明的腳步聲嗒嗒掠過,留下的竟是更為深重的寂靜。繞著湖走一圈,他們看見水上有鴨媽媽帶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