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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這會拍進去嗎?”老師問同桌的編輯。

“會。”

“真糟糕,唉,無所謂吧。”

老師反覆著同一句話,繼續斟酒。

我們在大學會館的一間和室。這裡的餐廳是教職員和研究生專用,可以點酒精性飲料。

“是聖誕節嗎?”

圓紫大師問我。沉穩的嗓音,不同於講臺上聲如洪鐘。

“是的。”

老師有點搞不清楚話題聊到哪兒,一臉困惑。不久,他猜想那是我的生日,便放心地輕撫臉頰。

“可是,如果可以選擇,我想避開這一天。”

“為什麼?”

“因為,一定會和平安夜一起慶祝。”

“原來如此。”

圓紫大師佩服地說道。我這樣可能會遭到報應,不過這種事唯有當事人才懂。凡人總有煩惱。

“那,圓紫。” 棒槌學堂·出品

老師以眼神和手勢催請乾杯。圓紫大師也“是”地應了一聲,拿起酒杯。

“抱歉,今天強人所難。”

老師這麼一說,圓紫大師應著“哪裡的話”,高舉酒杯,又補上一句:“祝今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乾杯。”

這麼說真令人開心,我低頭致謝。

“謝謝你心。”

“不是順便的喔。”

圓紫大師已換下表演服,現在穿的是淺咖啡色外套和同色系褲子。他有一張娃娃臉,我總覺尋很容易想像他學生時代的模樣。

圓紫大師滔滔不絕地聊起當年的回憶:一年級在第一次坐的課桌椅,刻上寺山修司【注】的歌;有一次不小心告訴同學“體育課我要跳彈簧墊”,結果大家奔相走告,引來一堆人看我跳彈簧墊,像在看雜耍似的;我是個用功的好學生;還有在生協吃過的味噌青花魚套餐。不知為何,關於自己是學生又是落語師的身份,圓紫大師好像不太想說,所以我沒有深入追究。我們的交談內容主要是落語的拿手好戲,都是一般性的評論。

【注】:寺山修司,(一九三五~一九八三),日本詩人、歌人、俳人、散文家、小說家、評論家、電影導演、演員、作詞家、攝影師、劇作家、演員等。當人們問到他的正職,他總是回答:“我的職業是寺山修司。”

“關於《夢酒》這段子,你覺得怎麼樣”

圓紫大師露出剛才做了一場盡情演出的表情。

“是,很盡興。”

我說起剛開始的感覺。

“好像第一次看到這個段子喔。大概是因為大師演出我期望的段子,感覺像是專為我一個人而講,所以,我是以受寵若驚的心情在聽。這真是天大的誤會。”

“你並沒有誤會,我是專為你一個人講的,作為前一陣子我在上野鈴本演出的謝禮。”

“什麼?”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當時我模仿大成駒【注】,你不是替我鼓掌了嗎?”我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注】:第六代中村歌右衛門,(一九一七~二〇〇一),代表二次大戰後的歌舞伎演員。

“記得嗎?你應該坐在正中央從前面數來的第三個位子。”

“您為什麼會記得?”

圓紫大師說的沒錯。當天是非假日,而且有團體入場,那個團體對於演出的反應惡劣到極點,令我怒上心頭。當圓紫大師若無其事地模仿中村歌右衛門時,我使勁地拍手,其實很想高喊“成駒屋”【注】,但覺得不好意思,因而作罷。當時,現場許多觀眾都愣住了,鼓掌聲也稀稀落落的。但是,臺上的演員能夠從眾多觀眾中,認出唯一的女孩子嗎?“當然可以。從臺上看得更清楚。不過,有時候因為錄影的關係,正面打的強光太刺眼,所以看不見臺下的情況。”

【注】:歌舞伎演員村歌右衛門、中村鴈治郎及其一門的屋號。以姓氏稱呼歌舞伎演員並不禮貌,因此觀眾會以屋號喝彩。

“可是,您竟然到今天都還記得我。”

“我連落語內容都能倒背如流,這點小事用不著大驚小怪吧。”圓紫大師若無其事地說道。

“所以,當我今天坐在講臺上,看到你在正前方,而老師坐在你隔壁,馬上就知道你是座談會的成員之一。”

老師眯起眼睛。

“他在學校時即使考試規定不能帶書進場,他也能旁徵博引。就算我出的題目事前無法準備,他也會引用書上適當的部分,而且內容一字不差。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