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輕易並不喜歡別人在自己身上動刀子。那會讓他們覺得受人制肘,任人魚肉。這對一些在刀尖上舔血的江湖人來說,將自己的性命輕易交付於他人手上,這是非常忌諱的。
但是他可是他的大夫!
現在的情況,可容不得這個小子這麼胡來。老大夫微微沉了臉,有些不愉快地問道:“難道你還準備自己來?打了麻沸散之後,你全身都不能動彈了,怎麼可能自己動手?”
凌子修沒什麼感情波動地牽了牽唇角,趁著對方不注意,身體稍稍前傾,也不在乎動作過大會使身上的傷口再次崩裂,反而乾脆利落地出招,劈手奪過老大夫手中的匕首,然後漫不經心地放在手上把玩了片刻。
冰冷的匕首上倒映著他那一隻黑色的眼睛,一時間竟分不出那冷光究竟是來自於匕首還是源於他自己本身。
“那種東西,我不需要。”凌子修淡淡地說著,然後隨手在身下的床上掰下一小塊木頭,直接放在了齒間咬緊,然後右手握住匕首,毫不猶豫地往身上長著腐肉的地方挖去。
喬知白在外間待著,因為看不見裡面的情況,情緒反而更加焦躁起來。
一旁的小學徒看多了這樣關心則亂的病人家屬,應付的口才也早就練出來了,瞧了一眼喬知白,笑眯眯地就道:“公子您放心,我們師傅的醫術在方圓百里內都是赫赫有名的。類似於您弟弟的這種傷這麼多年來師傅不知道處理過多少次了,這次也一定沒有問題的。”
“話是這麼說,但是……”喬知白抿了一口茶,眉頭依舊緊鎖著,“怎麼過了這麼久,他們還沒有弄好?”又在原地不安地踱了幾步,最終還是忍受不住了,“我還是進去看看吧,在這裡乾著急我實在是受不住了!”
“噯?公子!”小學徒看著喬知白抬步又準備過去,喊了一聲,發現攔他不住,便也趕緊跟在他身後追了過去。
但是還沒等喬知白走進內室,他卻突然看著老大夫帶著醫藥箱,面色沉沉地走了出來。喬知白心底一個“咯噔”,趕緊快步走上前去問道:“大夫,我的弟弟怎麼樣了?”
老大夫抬了頭,深深地看了喬知白一眼,半晌,意味深長地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但不管怎麼說,令弟怕都是有大造化的狠角色。”
喬知白皺了皺眉,他並沒有怎麼聽懂老大夫的話,只是下意識覺得這似乎並不是單純地在誇讚凌子修。
喬知白像是抓住了什麼,卻又好像並沒有完全抓住,腦子片刻混亂,無法兼顧,只得抓住當下最緊要的:“那小修他是沒事了嗎?”
老大夫點了點頭:“雖然那些傷看上去比較嚇人,但是卻也不過都是些是皮外傷,沒有真正地傷筋動骨。只要按時服藥,多休養一段時間便也就沒有什麼大礙了。”
喬知白這句倒是聽明白了,知道小修沒有事了,心中的大石頭放下一大半,連忙向大夫道了一聲謝,然後抬步繞過他,趕緊進了內室。
屋外,那老大夫揹著自己的醫藥箱,半眯著眼朝著那半開的大門虛著朝裡望了望,許久,一邊嘆著氣,一邊帶著自己的小童子又去前堂為前來看病的患者聽診去了。
罷了罷了,是福是禍,一切都是命,他一個大夫,管這麼多幹什麼!
27遲來的一句話
第 027 章
喬知白大步走進內室;抬眼一看;就見那頭;凌子修已經清醒了,正面色慘白地半坐在床上;視線裡摻雜了一點令人不安的銳利;直勾勾地朝著門外的喬知白看去。
只不過那過於凌厲的視線也卻只是一閃即逝;等這邊喬知白眨了個眼的功夫,那感覺就迅速褪去了。快得幾乎要讓喬知白因為剛才那些搞不好都是自己的錯覺。
生物的本能讓喬知白對於剛才的凌子修下意識地在潛意識裡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排斥感,但是那一絲若有似無的排斥感卻並沒有得到喬知白的重視;只是一個念頭,轉瞬又被喬知白強自壓了下去。
喬知白的視線順著凌子修的臉向下;落到了他那原本佈滿了傷痕的上身上。他身上的傷口已經敷過藥,被大夫妥帖地包紮了起來。傷口雖然並不是太多,但是因為創口面積卻極大,這就直接導致了凌子修的整個兒上身都被紗布嚴嚴實實地裹住了,這麼看著,倒是很有幾分木乃伊的即視感。
凌子修見到喬知白進來了,動了動身子,想要再坐起來些,但這一挪動,動作稍大了點兒,正巧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疼的凌子修眉頭瞬間死死地皺了起來。
雖然凌子修並沒有呼痛,甚至連聲悶哼都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