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交戰都被神化添色不少,謝醉之的事蹟傳遍了大燕上下每一個角落,無人不說,無人不唱,無人不吟。
燕景帝大悅,大肆封賞軍功,謝醉之更是首當其衝,加封司馬大統領,統帥三軍,一時之間風頭無兩。
“最近民間一直在傳誦著你謝少將軍在沙場上的傳奇,京中還好,西南那邊幾乎人人都在歌頌你的功績,事情已經有些超出控制了。”謝醉之得燕景帝青眼大力加封賞賜,按理說司徒令作為他的娘子應當會與有榮焉才對,可她卻有些愁眉不展。“將軍打仗,只需要兵法和將士就夠了,民心這東西是萬萬不能碰的。西寇犯我大燕邊疆已久,百姓都深受其苦,你為他們驅逐了這一群強盜,他們少不得就會互相傳誦你的事蹟,這麼口口相傳下來,許多東西就都變質了。”
“怎麼會呢。”謝醉之正坐在門檻上擦拭他手中的那把洛家刀,刀身烏黑無光,卻可反射陽光,不得不說這的確是一柄奇異的寶刀。“我收復了大燕所有的失地,將西寇趕得遠遠的,甚至奪了他們五座城池,陛下只會高興,這些天宮中下來的封賞你也看到了,估計所有武官得到的封賞加起來都沒有我的多。”
“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會擔心!你現在一人傲視朝堂,往好的說是風頭無兩,往壞的說就是賞無可賞!你現在已經被加封為司馬大統領了,又娶了我當了駙馬,謝家一門在出了我母后和爹、二伯兩位將軍後又出了你這麼一個元帥,謝家已經站在它的最巔峰了!接下來呢,它會有什麼結局?自古以來,有哪家權勢極大的外戚能得善終的?”
“那是他們都被利慾燻了心,我謝家貴在有自知之明,雖說我爹和二伯都是軍中將領,但他們又沒有*兵權,陛下有什麼好忌憚的?再說了,那些民間傳唱的歌謠也不是我命人散發的,是他們自己自發地唱起來的,這又關我什麼事了。”
司徒令蹙眉惱道:“你明知道自古帝王多忌諱,你現在手握重兵,掌有三軍虎符,握有帥印,本就已經夠讓父皇忌憚的了,若是讓父皇得知你在民間又頗得民心,他會怎麼想?”
“陛下怎麼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麼做。”謝醉之拿著巾帕緩緩擦過洛家刀漆黑的刀身,“帝王多忌諱,但不是每個帝王都會把這忌諱放到明面上來的。現在西寇雖然遠遁了,但陛下對他們痛恨無比,早就將他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勢必要在將來某一天將他們一舉拿下,我的帥位,他暫時不會動,因此他也不會動謝家。”
“是,父皇現在還需要你,所以你沒事,非但沒事,你還會在將來很長一段時間是父皇跟前最得寵的人。但是以後呢,等你滅了西寇,你又準備如何自處?”司徒令回頭看他,“父皇的性子我最是清楚不過,當年秦將軍的事難道你忘了嗎?”
“秦之良那是自己找死,陛下不殺他殺誰?我和他可不一樣,我自有分寸。”
“你還是沒聽明白——”
“我明白,我非常明白。”謝醉之神情認真地抬頭看向司徒令,卻在她愣怔後又笑了起來,“陛下只需要我去打西寇,我參軍也正是為了有朝一日能使我大燕國威遠揚,等我滅了西寇,也該良弓藏啦。”他收刀入鞘,站起笑著握住司徒令的雙肩,“到時候不用陛下開口,我自會把虎符帥印雙手奉上,然後和夫人解甲歸田,一同去過那採菊東籬下的日子。”
司徒令一愣,抿唇笑起來,看向謝醉之的雙眸中溢滿了歡喜,卻是伸手打了他一下:“呸!誰要和你採菊東籬下了,本公主自是能過瓊漿玉露的日子,何苦跟著你去過那些窮苦日子?”
“是是是,那我只好把我這麼多年來征戰沙場的所得全部交予夫人,讓夫人盡享榮華富貴了。夫人,你說可好?”
“父皇說你文武雙全,敏捷善辯,原是這麼個善辯法?……”
秋風颯颯,酷暑餘熱猶存,謝醉之和司徒令的笑語在蟬鳴聲中漸漸低了下去,樹葉被風吹動,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駁的碎影。
碎影漸虛。
建景二年臘月初八,正是凡間的臘八節,正當大燕上下都在為這一年一度的節日準備著時,燕景帝卻在此時秘密親赴軍營鼓舞士氣,欽點謝何青、謝何甄、周廣、徐林等一干人等為上將軍、將軍、左右副將,各自帶領其手下將士於營中排兵佈陣,封謝醉之為司馬大元帥,統領三軍,命大軍即刻出發西進,不得延誤!
建景三年正月,宮中一片喜慶和樂的氛圍,正月十五,燕景帝正要前往祭天台祭天之時,信使八百里加急快馬趕到,對燕景帝大聲道喜,言道謝元帥於十日前帶領三萬人馬兵分三路,對西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