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兒,以此達到更改命格的目的?
這麼一想,這事還真像蘇晉的作風,僅僅輕巧的三言兩語就能挑撥人心,接下來他只要在一邊觀看等待,在必要時推波助瀾一把,基本上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
“也許那個人的目的並不是司徒令。”沉新忽然吐出了一句驚人之語,見我和司命都看向他,他聳了聳肩,無所謂道,“畢竟他既然能夠逆天改命,一個小小的凡間公主豈是能夠被他看在眼裡的?即便他知道司徒令是問露仙子轉世,但問露仙子不過是三清眾多神仙之一,既無顯赫身世,也非上古遺神後代,手中更沒有神兵利器,他圖什麼?”
“那他的目的是——”
“謝醉之?”沉新開玩笑一般地接下了我的話。
“流初神君?”我一愣。
對啊,或許那個人針對的真是謝醉之也說不定,蘇晉送來的那封信雖然是給問露的,但是上面卻指名道姓寫出了復活謝醉之一事,雖然是為了引問露出現,但他為何一定要用謝醉之這個名義?他應當已經知道流初神君已經迴歸仙班了,只要有點腦子都不會相信他的那番無稽之談,或許是那流初神君轉世的謝醉之有什麼特別之處?
我把心中的疑惑跟司命說了,司命沉默半晌,方道:“我二哥的轉世也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是為大燕擴張疆土,在邊疆推行輕徭稅之策,使邊疆百姓安居樂業,以此來抵他所犯下的過錯罷了。這九洲數萬年間出過不少少年名將,遠的不說,就說前北朝的太祖皇帝李澤,他年少時就曾為南武帝打過江山天下,也是一位不世出的名將。按理來說,我給我二哥安排的命格也不算很特別啊。”
沉新瞥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這九洲歷代出名的少年將領,經由你手的有幾個,沒有經由司命府司命簿的又有幾個?”
“……那又不是重點!”一噎之下,司命佯怒,“哎我說沉新你今天是怎麼回事,我跟你說話怎麼老東拉西扯的?別把話題給扯遠了!我們繼續說,”他瞪了沉新一眼,又看向我,“在和司徒令成親以前,謝醉之的生平……”他思索著搖了搖頭,“除了厲害一點之外,沒什麼特別的。”
“那他們成親後呢?”我立刻抓住了他話中關鍵的一點。
“成親之後?”司命神色一頓,忽然往前邁出了一步。
我一驚,眼看著四周的景象隨著他的邁步模糊了一瞬,正當我以為他又要帶我們到司徒令一生中的哪一段時,耳邊突然放大的嘈雜聲嚇了我一跳。
原來他並沒有施法把我們又帶到那一段時間,而是扭轉了我們所處之地,把我們從假山高處帶到了筵席的中心。
此刻正值夜半,月華高掛,宮燈耀目,以燕景帝和謝後為首的文武百官在兩側一字排開,都在熱熱鬧鬧地喝著酒或是吟詩、或是頌德、或是賞月。許是因為剛打了勝仗的關係,在座之人俱都笑意滿滿、紅光滿面,看來這燕景帝治下有方啊,這宴會的氣氛比起公子庭舉辦的要好的太多,雖然說不準公子庭那會兒人人戰戰兢兢是否是因為洛玄的緣故,但就這筵席的氛圍,就可以看出這燕景帝還算是個有能力的皇帝,怪不得大燕的國運會在他治理期間蒸蒸日上,雖說這人在後宮方面是沒腦子了些,但看來帝王之術還是有的。
唔,話說回來,若是當初司徒令沒有毒發身亡,而是活了下來,燕景帝因此誤以為是謝後爭寵而廢后,郭氏稱後,現如今又會是哪一幅光景?
“郭氏雖為人不淑,卻也分得清輕重緩急,”在我隨口說出心中疑問後,司命解釋道,“於國家大事上,她並不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所以若是司徒令命格不變,大燕的國運也不會有所更改,照樣會日漸雄起,只是時間會長一些。”
“長?”
他頷首:“謝後出自謝家,謝家滿門與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謝家早年因為行事囂張早已得燕景帝忌憚,謝後一朝被廢,謝家自然也失去了帝心,就此沒落下來,謝醉之更不會在十五歲就得到燕景帝青眼,在謝後的授意下准許他帶兵出征。在我原本撰寫的命格中,他身為沒落的名門子弟一直鬱郁不得志,直到年逾三十後才從沙場的摸爬滾打中幹出一些成績,被劉師廊賞識,之後才逐漸升官,直到三十又五,他才在燕景帝下令全軍西進時領了他平生第一次兵,收復兩處失地,這才得燕景帝青眼,從此以後平步青雲起來。”
沉新就感嘆了一聲:“看來這謝公原先的生平還挺艱難險阻的啊,這麼說來,還是要多虧了那位遊方散士,你二哥才不至於在這一世中鬱悶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