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主呢?還在院裡待著?”
“聽霞水說,公主整個上午都待在別院,但在半個時辰前,公主啟程去往了梅園……將軍可是要去梅園接公主回來?”
“……你先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腳步聲漸漸變小,謝醉之坐在上首,低著頭緩緩撫著手中細長烏黑的長刀,神情無波無瀾。
他骨節分明的手掌緩緩從刀尖滑下,至刀柄收攏握住,抬頭看向側案上立著的一角燻爐。
有煙霧從燻球中緩緩飄起,煙燻嫋嫋,尚未形成一片朦朧的煙霧,就被穿堂風吹散了。
外頭雪簌簌而下,一棵青松枝頭壓了厚厚的一層積雪,啪嗒一聲,青松枝椏一彎,一層厚雪就落到了地上。
室內瀰漫著潮湧一般的沉默。
半晌,一聲嘆息在殿中響起。
謝醉之站起身,喚了下人過來將洛家刀遞給他,囑咐將刀放回原處後,就獨自一人走了出去。
有風揚起,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紛揚落下的雪花之後。
雪落無聲。
凌寒傲雪,梅香緩來,一片鋪天蓋地的皚皚白雪中,紅梅灼灼而放,美得不可方物。
紅梅影綽間,一抹鵝黃悄然躍入。
問露身著一襲鵝黃點梅的紗裙緩緩行走在花影迷離的梅樹林間,雪落紛揚,梅花搖曳,佳人身影窈窕,那一抹鵝黃在一片白雪紅梅中顯得格外惹眼,鵝黃與紫紅交相輝映,直映得人比花嬌,黃比紅豔。
傾城佳人,不過如是。
行至一處開闊之地,問露駐足停下,抬頭看向緩緩飄下的飛雪,神情幾分寂寥,幾分悵惘。
真是奇怪,若這般懷念惆悵的神情出現在問露的臉上,我不會覺得有任何問題,可它一旦出現在司徒令的臉上,我卻像是那天看到謝醉之面現羞赧之色一樣,心底總有一抹怪異的感覺,彷彿那個落落大方字若玉珠的司徒令不該出現這種神情。
司徒令雖為問露轉世,但到底不是問露,問露可以是溫婉如水的,也可以是多愁善感的,但司徒令卻不該是這樣的,她應該要更明快、更爽朗一點才對。
就好比現在,若是在場的是沒有一點問露記憶的司徒令,那麼她面對這一片紅梅白雪是決計不會露出如此神情的,她只會無限欣賞歡笑,絕不會這般悵惘。
這一幕雪景靜謐得讓人心悸,我不敢大聲說話破壞了這幅美景,遂輕聲對沉新說了我心中所想。
沉新聽了,沉吟片刻,笑著問了我一句話。
“那你覺得,司徒令和問露仙子誰為主、誰為副?聽碧,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們都覺得司徒令是問露仙子的轉世,卻不會覺得問露仙子是永安公主司徒令的前身?”
我懵了。
對啊,問露雖然恢復了記憶,但同時她也是司徒令,她親身經歷了司徒令身為大燕永安公主的十七個年頭,她身為司徒令的記憶情感俱在,難道只因為她身為問露的時間比身為司徒令的時間要多得多,所以我們都覺得她是司徒令的前身問露,而不是問露仙子的轉世司徒令?那問露自己又是怎麼想的呢?她是覺得自己是下凡來轉世輪迴的問露仙子,還是被人做了手腳恢復了前世記憶的永安公主司徒令?
……我想,我大概有些明白那些下凡輪迴後鑽牛角尖的神仙的心情了。
莊周也?蝶也?
風雪逐漸變得有些密集起來,問露卻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地繼續在雪地裡立著,她現在*凡胎,按理說應當會感到冷才對,可她卻像是沒有一點被冷到似的,就連面上神情也是沒變一分。
“怎麼不多穿點?”謝醉之的身影自錯落有致的梅樹林間出現,他上前幾步,將手中挽著的大紅斗篷展開抖了抖,披在了問露肩上。“我在不遠處遇到了霞水她們,聽荷紅說,是你想要獨自一個人走走的?”
問露下意識地按住斗篷的滾邊,回頭看向謝醉之,欲言又止,眉間神情有幾分無法言說的憂愁。
“風雪這麼大,你還只穿這麼點,就不怕受寒?”謝醉之像是沒察覺到問露的不對勁一樣,伸手替問露繫緊了斗篷,神情溫柔地笑了笑,“你現在身子不比往常,道長說你需要靜養三個月方能恢復元氣,現下不過兩個月,你這性子可真是閒不住。幸好我在來找你的路上碰到了霞水她們,這才能有件斗篷可給你遮風擋雪。”
問露怔怔地瞧著他,沒有言語。
謝醉之微微斂了斂眸,撥出一口氣,淺笑道:“你往常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