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後面的司命劇烈地咳嗽起來,聽那聲音像是被酒水嗆著了,一連咳了好多聲才堪堪止住。
沉新手裡的筷子一鬆,險些沒掉下去:“皚如山上雪,皎若雲中月?”
我看了一眼身後好不容易止了咳正忙不迭捋著胸口順氣的司命,心中沒來由地氣悶,便對他咬牙切齒地一笑:“是啊,聽見這句話你很有成就感?”
他看著我目光溫柔奇異地嘆了口氣,失笑道:“聽碧,這兩句話是用來形容情愛的,並非用來表述一個人如何的。”
“……”他怎麼又拿那種看十九妹的眼神來看我了!
身後的司命又開始咳了,讓你偷聽,活該。
“……反正就是這麼個意思。”我強撐著拼死掙扎,努力不把自己肚中墨水就這麼點的事實顯露出來,只可惜收效甚微,看沉新那笑的樣子就知道了。
“哦。”他邊笑邊輕飄飄地應了一句,渾不在意的態度讓我有些火大,手中一緊,四四方方的筷子就格得我一痛,唬得我連忙鬆了力道。
我這邊是又火大又手痛,他倒好,一手支著頭,淺笑盈盈的,似乎很是受用我剛剛出的糗。正當我咬著唇氣得不行,想轉過頭不理他時,他卻慢悠悠地來了一句,“所以呢?她不過是在誇我罷了,你生什麼氣?”
我一愣。
身後的司命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止了咳,周圍一片寂靜,遠處的聲囂也在這時顯得飄渺起來,遙遠得我夠都夠不著。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說,而且還是這麼冠冕堂皇地說出來,手中的筷子被我捏得死緊,也顧不得痛不痛了。
“誰誰誰說我生你的氣了!我也只是轉達問露的話而已,你少得意了!”
他就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轉達問露仙子的話?奇怪了,你不是去問她和流初的事的嗎,怎麼說到我身上來了?”
“關你什麼事!”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就氣得要死,耳邊全是問露說的那些“皚雪皎月出塵絕世”之話,我是很想一股腦把這些話全說出來的,也好一解我心中憤懣之氣,只可惜雖說當年問露喜歡沉新已是往事一樁,但在人家的喜宴上把這這些話說出來就是我沒腦子了,更何況天后對問露本就不滿,這番話若是被人聽去告訴了天后,那問露往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關我什麼事?”只是我雖然不能把問露的那番話說出來,但我剛剛那一句脫口而出的話似乎也成功地刺激到了沉新,只見他被我氣得一笑,伸手就點了一下我的前額。“你再說一遍?”
我被他點得額頭一癢,一時有些氣惱,忙伸了手護住,邊氣道:“你能別點我額頭了嗎!好不容易描好的花鈿,被你點花了怎麼辦?”
真是氣死我了,問露是瞎了什麼眼,居然能喜歡上這種人!
“點花了,你就再描嘍。”
“說得輕巧!你來描啊!”
“我說,你們兩個快消停點吧,可別打情罵俏了。”司命在這時總算是不保持沉默了,他湊上前,分別戳了戳我和沉新,“我都快受不了了。”
“誰跟他打情罵俏了!”我怒視。
“先不說我看著像不像是那麼眼瞎的人,我就算是跟她打情罵俏,你怎麼就受不了了?受不了,這幾萬年的被天后死催活催,也不找一個?”沉新斜睨。
“沉新!”我怒而拍案。
他看我一眼,哼笑一聲,別過頭。
還不理我了!
“得得得,”司命受不了地舉起雙手,“我受不了是我的錯,我的錯。可你們也得收斂點啊,這後面還有一大桌子人呢,都是孤家寡人的,你們兩個在這裡這麼高調,就不怕人家記恨啊?”
孤家寡人?哪裡來的孤家寡人,還一大桌子?
我順著他的視線往後看,就看到之前和我們行酒令的那一批人,正跟修義又在那邊吟詩作對的,一場好端端的喜宴硬生生讓他們改成了一次詩會,端的是高雅無比,格致無比。
“他們?你哪隻眼看到他們是孤家寡人了?”
司命就又是一副“這你就不懂了吧”的神情:“他們如果不是孤家寡人,在這難得一次的天宮喜宴上怎麼還吟詩作對的?看著高雅,其實……”他搖搖頭,“就是孤獨寂寞罷了。”
“哎喲,不容易啊,”沉新聽了,立馬就笑道,“號稱看清人間三千痴情客,最是長壽無情人的司命神君居然也會有感到孤獨寂寞的一天?”
司命就咬牙切齒地笑了笑:“對,我孤獨,我寂寞,我看著你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