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屋,迫不及待地追問。
“這,這個……”小吏湯祖望賣給鮑守信的訊息純屬道聽途說,根本非親眼所見。以他這個級別,也根本混不到元寶藏身邊。但強烈的自尊心和沉甸甸的銅錢卻不允許他實話實說,只好硬著頭皮,胡亂編造道:“還不是因為上次出兵全軍覆沒的事情?元郡守是心疼弟兄們,所以不想再多招惹麻煩。魏縣丞卻總想著重整兵馬報仇。一來二去,他們兩個就鬧了起來。其實咱們郡守大人向來是明白人,平素對綠林好漢也是極為推崇。只有魏縣丞那頭倔驢,沒事總想給自己找點麻煩!”
鮑守信琢磨了一會兒,輕輕點頭,“哦,原來是這麼回事!那最後爭執誰贏了,魏大人還是元大人?”
“那,那!”一句假話說出來,就得更多的假話來補漏,湯祖望臉色一紅,訕訕解釋道:“大人們爭執,怎可能一天就爭出結果來。咱大隋的規矩,錢糧民政歸郡守管。軍務卻歸郡丞、縣丞管。武陽郡一直沒有郡丞,貴鄉縣又是郡府所在,縣丞級別不高,卻也能頂個郡丞使喚!”
“哦,這麼複雜,真難為你了”鮑守信有些失望,臉上卻依舊堆滿了佩服的笑容。“也就是您老,別人還真弄不清楚其中道理。上次黃河岸邊的戰鬥詳情,最近你又聽人說起過麼?你別多想,我也就是隨便打聽打聽,拜託您老給盡心問問。咱們東家是做小本生意的,道路是否安生,涉及到很多人的飯碗。”
明知道眼前這個自稱小販,卻長得膀大腰圓的傢伙未必說的是實話,湯祖望卻從對方的恭維中得到了很大的滿足,想了想,笑著回應,“我已經打聽過了,但人家不肯多說。你知道,郡守府雖然大,能領兵的卻就那麼幾個人。我也得拐彎抹角才能攀上交情……”
說到這兒,他故弄虛玄地打住話頭,眼珠子滴溜溜在屋中亂轉。鮑守信心領神會,立刻從腰間摸出兩個銀豆子,加起來足足有一兩多重,輕輕塞進湯祖望衣袖內的隱藏口袋中,“煩勞您仔細給問問,我們東家一著急就亂髮脾氣,弄得我們的連年都沒能過安穩……”
小吏湯祖望每月的薪俸不過才兩吊半錢,何時見過整粒的銀豆子?單感受著衣袖中沉甸甸的份量,已經激動得語無倫次,“一定,一定,我明天剛好去找魏長史呈交賬簿。最早把訊息傳回來的就是他老人家,我拐彎抹角問問,應該能探出些新訊息來!”
“那小的就指望您了!”鮑守信長揖到地,滿臉獻媚。
“小事兒,小事兒!”湯祖望連聲答應著,匆匆出門,唯恐走得稍慢一些,袖子裡的銀豆子在被鮑守信收回去。
接下來連續幾天,湯祖望只要找到機會就向魏徵那裡跑。但承諾好做,他卻沒幾次能靠近魏徵身邊。羞愧之下,在回家路上儘量躲著鮑守信的雜貨鋪子走,以免自己的牛皮被人戳穿。
鮑守信為人仗義,辦不成事情也不逼迫。反倒隔上兩天就主動提著找到酒肉湯祖望的家門口,只管胡吃海喝,對歸還銀子的事情閉口不提。如此一來,湯祖望更慚愧了,恨不得自己變成一條蛔蟲,鑽進魏徵的肚子裡邊,看看其中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也不怪湯祖望拿了錢不辦事,他和魏徵之間的地位的確差得太多。雖然魏徵在郡守府也只屬於郡守大人自行聘任的官吏,朝廷方面根本不報備,也沒有固定的考績、升遷路數可循。但郡守府的長史,身份卻比地方上的縣令、縣丞還高一些。根本不是湯祖望這種小吏能巴結得上,並能與之促膝長談的。
況且長史魏徵這些日子的確也忙得不可開交,幾乎日日從早到晚都泡在郡守大人的府上,隨時出謀劃策,難得有時間回到自己處理公務的地方一回。
他現在是有多少心思,都十足十地放到了元寶藏身上。不但是要報答郡守大人的知遇之恩,連同最近的相救之德,也時刻都銘記於心。前一段時間武陽郡數千兵馬拒賊清漳水畔,先是中了流賊的空營之計,然後又於雪夜遇襲擊,將士們幾乎折損殆盡。如果嚴格按照大隋律法追究,當時的統兵者,無論文武,從上到下都逃不了一個“死”字。但戰報經過元寶藏之手送到東都後,卻只批迴來一堆褒獎之語,連句重話都未曾說。
是朝廷體諒到地方官員們的難處了麼?無論是油滑的儲萬鈞還是剛正卻老辣的魏德深,武陽郡大小官吏沒一個會這樣想。他們都知道,大夥之所以打了敗仗卻沒被治罪,是因為郡守元寶藏從私囊裡拿出了大筆錢財給朝中某些要員送禮,所以才把輕敵大意變成了謹慎小心,把連戰皆敗變成了不屈不撓。這不禁讓魏徵對大隋朝的失望更加深了一層,對郡守元寶藏個人的感激,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