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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殺狼,殺狼!”有人在大聲吶喊。

刀槍撞擊聲、弓弦鬆開聲、羽箭破空聲、以及傷者的呻吟,瀕危者的慘叫,紛紛亂亂交織在一起。站在杜鵑的位置,無法分清哪些聲音來自敵人,那些聲音來自自己。她只能瞪大眼睛,不錯過山谷中任何一個可以看到的角落。但她還是找不到程名振和自己熟悉的那杆纓槍,明明知道他距離自己非常近,心中的感覺卻像隔了幾千萬裡,再不看一眼便將就此失去。

“舉火把!”突然,有個熟悉的聲音從腳下不遠處傳了過來,讓她身子一晃,差點癱倒於地。“舉火把,舉火把!”無數聲音將這一命令重複,山谷裡埋伏的嘍囉,還有山頂上觀戰的好漢們,也不管這一命令是不是針對自己,都立刻掏出火摺子,將找到的樹枝幹草點了起來。剎那間,山上山下火光亮成一片,也不知道多少人埋伏於此,不知道多少嘍囉等著衝下山谷,摘下楊白眼的腦袋。

官軍計程車氣一下子便被壓了下去。他們可以輕視嘍囉們的戰鬥力,卻無法忽略包圍著自己的火光。一萬,兩萬,也許是十萬!所有官軍都明白自己中了山賊的埋伏,眼看就要死無葬身之地。

有人立刻轉頭向來路上逃竄。楊善會的親兵試圖以殺戮嚴肅軍紀,接連砍翻數個膽小鬼,卻無法再挽回軍心。更多的郡兵丟下兵器,轉身逃命。衝得楊善會自己也無法立足,只能且戰且退。程名振和王二毛帶領嘍囉們一**壓過去,就像捕食的狼群一般,每次都從官軍周圍撕下厚厚的一層。越來越薄的隊形令郡兵們對勝利徹底失去信心,陣型轟然而潰。燈球火把再度快速移動,方向卻跟半個時辰之前截然相反。楊善會的大旗在燈球火把的河流中倔強的堅持了片刻,晃了晃,黯然而倒。

戰場上的事態發展到了這個地步,雙方的將領已經都失去了作用。官兵們不敢做任何抵抗,狼奔豚突。嘍囉們都殺得瘋了,學著剛才官兵追殺自己的樣子,從背後趕上去,舉刀猛砍。逃命者是一刀,投降者也是一刀。對於倒下的人,照樣朝脖頸處補一刀,以免其是在裝死。

谷底下,交戰雙方都在狂奔,山坡上觀戰的幾十個人也跑得氣喘吁吁。這是他們對上楊白眼的第一場勝利,錯過任何一個細節都足以遺憾終生。跌倒,爬起來,爬起來,再跌倒。星光下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跟頭,跑著,跑著,腳下的坡度突然一緩,大夥才豁然發現,自己已經尾隨交戰雙方追出了山谷,再跑,就來到了谷外的窪地上。

已經看不清楊善會逃到哪裡去了,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山谷外,到處都是渾身染血的嘍囉,舉著搶來的兵器,將殘餘的郡兵團團困住。不時向隊伍中央發起一次擠壓,將已經成為困獸的郡兵們一個挨一個放翻,一個挨一個砍倒。

第一次,杜鵑發現三千嘍囉居然看上去如此人多勢眾。被困在他們中間,身穿厚皮鎧甲的郡兵們顯得是那樣孱弱。幾乎身子骨最單薄嘍囉衝上前去,都能輕而易舉地將最結實的郡兵砍倒。而那些暫時沒被砍中的郡兵們則瑟縮在一起,肩膀挨著肩膀,手中的兵器完全失去了作用,惶急如一群待宰的羔羊。

“投降者不殺!”程名振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回,杜鵑終於用目光鎖定了他的身影。一團團人群中,他的肩膀顯得那樣結實。手中果然拎著她為之綁上紅纓的長槍,纓絡已經磨得差不多了,卻被人血染得鮮紅。

恰恰他的目光也轉過來,透過重重火把與她的目光相遇。霎那間,天空中所有星光都黯然失色。

第四章 騰淵 (五 上)

清河郡丞楊善會在狐狸窪被鉅鹿澤流寇打得全軍覆沒的訊息不脛而走,很快就傳遍了河北南部的大街小巷。“是楊白眼麼?這怎麼可能?”聞者無不議論紛紛。還沒等大夥將因為震驚而張大的嘴巴合攏,另外一個晴天霹靂讓他們再次掉了一地眼珠兒。據說,打敗素有不敗之名的楊善會者根本不是張金稱,而是張賊麾下的一個姓程的小頭目!據說,據說此人只帶了三千多嘍囉,就把同樣帶了三千郡兵的楊善會打了隻身而逃!據說,據說如果不是天黑外加狐狸窪地形足夠複雜,楊善會說不定連小命兒都得交待掉!

“程名振是誰?”當人們的好奇心被勾引起來後,關注的目標隨時都可能改變方向。鉅鹿澤大當家張金稱是個無惡不作的魔頭,清河郡丞楊善會在民間的口碑也沒比張金稱好到哪裡去。在百姓眼裡,二人根本就是兩個臭雞蛋熬湯,說到底還是一個臭雞蛋的味道。無論誰咬了誰,誰打敗了誰,都不值得同情,也不值得驚喜。可現在兩個臭雞蛋之間憑空冒出個新人來,就令聞者不由自主地將目光向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