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卻被王小波的結果嚇得肝膽俱裂,本能地轉過身,掉頭就跑。
“冤有頭,債有主。跟我程名振沒仇沒冤的,讓開!”程名振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在馬背上大喊。順手隔開迎面刺來的長槍,刀鋒藉著馬的衝力,順著槍桿劃了下去。
在痛苦的呼喊聲中,幾根手指飛到了天上。手臂受傷的劉家軍士卒抱著胳膊,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滾。
“讓開,讓開。劉黑闥造的孽,你們跟著頂什麼缸!”王飛和張瑾一左一右,拼命追趕程名振。又失控了。自從杜鵑死後,程名振舉止就沒讓大夥放心過。剛才那幾下哪裡是一名主將在兩軍陣前應有的做派,分明是嫌自己活得時間太長。!
“冤有頭,債有主!”程名振繼續大喊,聲嘶力竭。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到自己還切切實實地活著。幾名劉家軍士卒躲避不及,被他從背後追上砍中,血光飛濺。馬蹄踏過敵軍的屍體,他緊追劉大壯不放。通紅的雙眼中,那個狼狽逃竄的傢伙彷彿就是劉黑闥本人,只要再靠近一步,就可以揮刀將其砍死。
王二毛揮動令旗,把全部弟兄都押了上來。劉家軍已經潰了,不管程名振今天的舉止是否得當,他瘋子般的衝殺,著實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洺州營弟兄匯聚成洪流,潮水般衝向糧車。這才是二人事先埋伏好的,真正的殺招,但此刻,已經全然是錦上添花。本來已經被程名振帶人硬生生衝成了兩半的敵軍看到大批的騎兵從官道兩側殺來,愈發慌亂,膽大掉頭就跑。膽小的乾脆丟下兵器,跪在糧草車前瑟瑟發抖。
對於身後發生的一切,程名振彷彿全都沒有看見。也許是出於對好朋友統兵能力的相信,也許他已經被血光迷失了心智。追著劉大壯的背影,他一路跟了下去。刀尖比比畫畫,在對方馬背後打晃。他身邊只有四名侍衛,十幾步外,卻有十幾個劉大壯的心腹在努力靠近,試圖在刀下將自家將軍救走。更遠處,則是王飛和張瑾,還有五十幾個洺州營的騎兵。風馳電掣,穿過潰散的敵軍,把戰場遙遙拋在背後。
“我怎麼這麼倒黴啊!”劉大壯拼命磕打著馬腹,哭都哭不出來。在劉黑闥麾下,他沒少跟人交過手,算得上一名悍勇之將。但像程名振這樣的瘋子,卻從來沒有遇見過。死在一個正常人手裡,他還不覺得那麼委屈。可死在一個瘋子刀下,卻無論如何也不值得。
越是著急,他越提不起回頭迎戰的心思。甚至連劉家軍的軍紀都忘掉了,只想早點把背後的瘋子甩掉,早點逃回自家大營去報信。三十餘里的路程轉眼即跑了將近一半,遠遠地,他看見數匹坐騎迎了過來,跟在其後,還有大團大團的煙塵。
是救兵,主營的救兵終於聞訊趕來了。“救命——”想明白了其中關鍵,劉大壯扯開嗓子嚎叫。帶隊的將領楞了一下,很快看清了自己面臨的局勢。把令旗交給自己身邊同僚,他帶領幾名親兵,以最快的速度迎了上來。
“救——!”劉大壯狂喜,尖叫。叫聲只發出了一半,卻噶然而止。失去頭顱的身體被戰馬帶著向前繼續衝了數步,噴出一股殷紅的熱血,軟軟地掉進了路邊的泥坑。飛在半空的頭顱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般,打了幾個轉,瞪大了驚恐的眼睛。
迎面趕來的劉家軍大將高雅賢收刀,帶馬,恨恨地向地面啐了一口,“膽小鬼,淨給老子丟人!”罵罷,他抬起頭,用兀自滴血的刀尖指向程名振,“高某在此,想拼命的,儘管放馬過來!”
第六章 功賊 (六 上)
就在此時,王飛和張瑾二人帶著五十餘名侍衛也趕到戰場。看見自家主帥遇險,不顧一切衝了上去。
這五十餘人全是身經百戰的精銳,又配齊了大唐國制式鎧甲和兵器,因此一發起攻擊,立刻在戰團外圍衝開了一道血淋淋的缺口。
好不容易才將程名振困住,高雅賢怎捨得讓煮熟的鴨子長翅膀飛走。揮動令旗,將大部分兵力都調去封堵王飛和張瑾。重圍中的程名振感覺到身邊壓力一鬆,沉聲怒喝,揮刀砍翻擋在自己面前的劉家軍士卒,然後縱馬前躍。
胯下突厥良駒發出“唏溜溜”一聲咆哮,高高跳起半丈,馬蹄落處,恰是敵方一匹坐騎肋骨。那匹青黑色的河北馬吃痛不過,悲鳴著摔倒,將來不及脫離馬鞍的主人甩在旁邊,任由其他幾匹高速衝過來的戰馬踩死。程名振藉助馬力,輪開長刀,在身前畫出一道圈子。血光四濺,又兩名劉家軍騎兵被砍得筋斷骨折。
幾名劉家軍騎兵看到機會,從背後向他發起攻擊。跟上來兩個侍衛拼死抵擋,精疲力竭,被亂刀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