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突然手臂被一個僵硬的東西抓住:“太阿眯。”一個虛弱而含糊的聲音傳來,抓住我的東西則冰一般涼。
“詐屍啊!”我驚恐地大叫,渾身僵直,看也不敢轉頭看一眼。
一隻手臂將我拎走,遠離那具屍體。
那具死屍眼睛睜著,一動不動,手還保持著抓住什麼的動作。“為找吃的丟掉小命,你傻不傻?”爾忠國說著,將我扔到壕溝裡。
“我以為他死透了。”我驚恐未定地說道。
“出發。”佟鷺嫻厭惡地瞪了我一眼,以為我又在裝可憐。過來一會兒,她又惱道:“要讓我知道是哪個混蛋下令撤退的,我非找他算賬不可!”
“一定有原因的。”爾忠國說道,像是為了平息她的怒氣。
“這會兒的風向不對,他們也許怕鬼子放毒氣。”我胡亂猜測道。“鬼子一般都是這樣,苦攻一處久攻不下,就會考慮放毒氣瓦解敵方的戰鬥力。”
“你怎麼懂得這些?”佟鷺嫻充滿敵意地看著我。
神經病發過了?我看著她兇狠的眼睛,心想剛剛還對我充滿友愛,轉眼就變了。
“你沒注意這些鬼子都帶著防毒面具嗎?一定有備而來。這會兒國軍處在下風處,很容易被毒氣襲擊。”我解釋道。
佟鷺嫻大概惦記著任務,沒再追問我,但收集了六個防毒面具,各人塞在腰間以防不測。
趁著停戰的空當,我們一陣急跑,趕往國軍陣地。
一聲炮響,比大炮的聲音喑啞些,國軍陣地上空騰起一股黃色的煙霧。
“毒氣!”我叫道,慌亂地找出毒氣面罩套臉上。大學軍訓時有過三防訓練課程,沒想到真派上用場了。雖然我的動作不雅觀,但好歹會正確佩戴。
再看其他幾位,手忙腳亂。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啊。我伸出手,幫忙戴好。
風向突然又變了,黃色氣體向鬼子陣地飄去。
當我們摸到國軍陣地時,先跳入一道壕溝,爾忠國開始喊話。
他的聲音傳出很遠,像廣播喇叭:“對面的弟兄們,我們是情報人員,有緊急戰況須遞交到長官部。你們是哪個部分的?”
陣地上靜悄悄的,爾忠國彷彿在對空氣說話。
爾忠國又問了幾個番號,對面還是沒人答話。
“如果他們中毒了還怎麼回話?”我潑冷水。
“你們幾個先過去看看。已經到這份上,怎麼也不能失去聯絡。”佟鷺嫻發出指令。
以身殉國
三個特工貓著腰,迂迴前進,我們三人距離他們三十米跟著。
陣地上三三兩兩地躺著一些未來得及撤退的國軍士兵,面板潰爛,呼吸衰竭,令人不忍相看。
好在風向很快轉了,爆炸中心之外計程車兵倒無生命之虞,陸續掙扎著爬起來,但這些倖存者很難再投入戰鬥。這個陣地等於空了。
“摘掉帽子,全速追趕!”佟鷺嫻奔跑的速度加快。
身後已傳來鬼子們進攻的吶喊聲。子彈又呼嘯而來,肆虐異常。
我們將鬼子的帽子扔掉,奮力追趕已經撤退的大部隊。
“快!跟上!”佟鷺嫻朝我叫道,跑在前頭的三名特工每人手裡拎了五六隻手榴彈又跑回來,其中一個說道:“鬼子很快就上來了,我們留下來抵擋一陣子,你們走!”
佟鷺嫻蹙眉片刻,重重地一點頭:“黨國不會忘記你們!”
我的眼睛莫名的溼潤起來。他們三個人每人至少要守住六十米寬的陣地啊。
至今,我還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但他們個個都是好樣兒的。
“中華民族不會忘了你們!”我朝他們的背影喊道,話音未落,就被佟鷺嫻踹了一腳。“拖後腿我第一個斃了你。”她像個瘋婆子一樣朝我吼道。
我吃驚地發現她的眼裡浸滿淚水。
第一次見到流淚的佟鷺嫻,我嚴重地感覺不適應,拔腿飛奔。
奔跑了十幾分鍾後,身後的陣地方向先後傳來兩聲巨響。陣地徹底失陷。
光線又暗了些,再過一個小時,地面將完全被黑暗籠罩——留給我們的也只有一個小時。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龍門廠就是九月二十七日被日軍攻陷的。一旦失去這次機會,意味著我們這三個倖存者就像落隊的孤雁——將直接面臨死亡。
人已經疲憊到極點,但飢渴,恐懼還在無限放大它們的殺傷力。
我感覺不到自己,只是機械地向前跑,向前,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