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兄弟此次出手相救,必然得罪了大當家的。日後恐難立足,望你早做打算。我曾與你商談之事不知考慮得如何了?”
二當家的沉吟片刻,低聲回道:“爾大哥是做大事的人,少衝敬佩之至。但大當家的於我有恩,我不能棄之不顧。眼下一幫弟兄好容易紮寨於此,抱團取暖,若再生變故,難免令眾弟兄寒心。我相信大當家的不會對我不利。他為了女人這樣也不是頭一回了,此次不過是心有不甘罷了,過些時日自會忘記此事。請爾大哥不必擔心。”
爾忠國遺憾地說道:“你既無意隨我而去,我也不勉強。日本人很快便會西進,此地並非安全無患。望你多保重!”
“多謝爾大哥!恕不遠送!”二當家的抱拳一握,隨即返回。
經過我身邊時,這位姓穆的二當家的頓住,露出莫名的笑意,突然朗聲道:“爾大哥倒是需要提防枕邊人,紅顏禍水古已有之啊!”說罷,朝我輕蔑地一笑,從腰間摸了一個東西丟到地上。“給你藥!別讓腦子進了壞水兒!”丟下這一句咒人的話,翻身上馬,帶人回山上了。
我冷冷地看著一行人消失在密林深處,暗暗道:“小心你自己吧,只懂江湖義氣的傻帽一個,早晚會被那個大當家的收拾掉!”
“看什麼看?上馬!”爾忠國冷冷的聲音傳過來。
我站住沒動。他騎到馬背上,向我遞出手來。
我突然拔腿就跑,往樹林裡鑽,可赤足在山裡根本跑不快。
我很快後悔了——多愚蠢啊。
爾忠國並不急著追趕,慢悠悠地策馬跟在我身後。
一會兒腳就被扎得走不動了。
我坐下地,清理粘在腳底板上的碎屑。可憐我細嫩的腳底板遭了殃。
他不作聲地靠近,依舊伸出手來。
我沒觸那隻手——正在跟自己生悶氣。怎麼才能擺脫這個狗特務呢?真要被他帶往武漢嗎?武漢那麼大,春樹豈不是很難找到我?
我忍不住又哭起來。好倒黴啊!本不想哭的,但越想越傷心,淚水洶湧澎湃,哭聲響徹徹山谷。
“鳳嬌妹妹,你打算哭到幾時?”他漫不經心地問道,“我倒無所謂,可以奉陪到底。但是把狼招來就難辦了。這山裡狼很多,一旦出現一定是一群,你這幾兩肉恐怕不夠它們吃的。”
我才不信他的話呢。嚇唬老百姓是他的拿手本領——特務好像都好這手。
他騎著的那匹幽靈馬像在附和他的話,點點頭,前蹄急躁地刨著地面,還拿嘴來拱我。
“鬼馬,走開!”我讓開馬頭。那馬仍不死心,又拿長長的馬臉在我肩上蹭了蹭,嚇得我寒毛立了起來。“死走啦!”我衝黑馬吼道。
聽說馬也會咬人的,它不會跟它主人一樣愛攻擊人吧?
“小黑啊,你小的時候主人喜歡你喜歡得不行,就差跟你一道睡馬廄裡。如今你長大了反而遭人厭啦。小黑,抬起頭,有點尊嚴!她不願意認你,你何苦討好她?你雖是畜牲,卻有情有義,可有些人,不如你啊。”爾忠國拍了拍馬背,跟這幽靈馬說起話來。
他在罵我連畜牲都不如。我很惱火,但我又想反正不是說我,我何必動怒呢。
“誰認識這黑不溜秋的醜八怪?”我從地上爬起來說道,“有的人的確不如畜牲,會說人話罷了。”
爾忠國冷哼一聲,突然仰頭朝天空“嗷——”長嘯一聲,跟狼的嚎叫聲一般無二,在這靜寂的山谷中震盪開來,叫人毛骨悚然。
“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丟你在這裡喂狼。”他的聲音陰冷得像冬日裡的寒風。
他什麼意思?嚇唬我也就罷了,為何學狼嚎叫?當色狼嗎?我更加害怕,猶豫著是否向他妥協算了。
黑馬又急躁地刨著地面。不遠處,陡然傳來狼群的嚎叫聲:“嗷——”“嗷——”
我的媽呀,果然有狼群!我嚇壞了,四下裡瞧瞧,恐怖啊!那些黑魆魆的晃動的野草後面是否就是狼群在慢慢靠近呢?我想起了動物園裡那些閃著綠瑩瑩目光的狼。
如果被狼吃了太不妙,而且也太不體面。
我再也不敢逗留,立即跳到馬跟前。不等他伸手拉,便手腳並用爬上了馬背。
這個狗特務得意地發出了輕笑,策動馬兒奔跑起來。
黑馬如風,縱蹄飛奔。眼見著踏上通往鎮裡的道路,他卻操縱馬韁,拐向另一條道。
“帶我去哪裡?”我驚問。
他不打算帶我回鎮上,是怕池春樹再次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