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焦慮。
“他若如此死在冥界,我等可是要倒大黴的。冥王頒旨務必救他,他若死於天雷劫則與冥界無關。”差役捏著令牌無奈地看天,“一旦天亮我等都無法留在這裡,趁現在趕緊在樹上鑽出一個孔,將溪宮主拉出來,是死是活看天意了。唉,希望他別再讓冥界不得安寧。”
差役的話令我困惑,但我沒心思細想。
幾個高大威猛的差役拿了鋸子和斧子試圖在樹幹上鑿開一道缺口,然而那些鋸子和斧子完全不起作用,砍砍砍,鋸鋸鋸,竟沒能在樹幹上弄出一絲傷痕來。
“我來試試。”我將血對準樹幹一陣猛噴,再鋸,一道口子拉出來,斧子劈上去,一下便露出白色的樹肉來。
很快,如一堵牆的樹幹上破開一道門大小的洞口。差役湧入,拖出來一個紫煙擁裹住的東西,雖然看不清形狀,但無疑就是溪泉。
“泉溪應該沒事吧。”我喃喃道,剛要貼近了檢視,被身邊一個女鬼拉住,二話沒說扇了我一記耳光。“他不是泉溪!賤鬼!”
我被打醒,對,現在他還不是泉溪。
“一定是你設計陷害他!姐妹們,把她丟進厲鬼洞去!”這女鬼揪住我的頭髮挑唆道。
“對,一定是她,她有鬼氣,腳下卻沉穩,還有點生魂的味道,沒準是虛無魔界的奸細!”另一個搔首弄姿的女鬼翻著白眼說道。
手執令牌的那個差役走過來拉開揪住我頭髮的女鬼,“休得胡言亂語,她的來歷我知道,你們都退下!”
“她什麼來歷,身家清白麼?”第二個女鬼挑釁地問道,依舊搔首弄姿。
“自然比你清白,你的時辰已到,還不去奈何橋?”差役瞪起眼睛。
“奴家不去,寧願留在孽望臺服苦役。”那女鬼突然做出純良樣,掩面而泣。
“你想怎樣便怎樣?這地府是什麼地方任你挑選?”差役大怒,舉起令牌唸唸有詞,女鬼倏地消失了。
眾女鬼啊呀驚叫,統統遁形不見。
地上那團紫煙發出呻吟聲,他沒死!
心頭一鬆的同時又是一緊。
“拿鏡子來!”紫煙中傳出暴躁的聲音,音色嘶啞,已聽不出是不是溪泉,話音剛落,一截白皙的沾了菸灰的手臂從紫煙中伸出來,紫色袖袍破損成一縷一縷的碎布垂掛在手臂上,看著比乞丐還慘三分。
眾鬼一時反應不過來,愣愣地看著那隻手臂。
“鏡子!”紫煙裡又發出聲來,不僅更加暴躁,還帶著哭腔。
差役對視,無語,再一起看向我,根本無視我噴血的手指,彷彿我再怎麼樣都與他們無關。
血一直在流,我感覺渾身乏力,虛弱地搖頭,“他身上就有鏡子。”因為記得他很臭美的掏出鏡子照。
“溪宮主,你自己身上找找?”手執令牌的差役用討好的聲音對那紫煙說道。
那截手臂縮了回去,半晌,一聲慘叫從紫煙裡發出,“你們滾,都從我這裡滾開!”聲音震得整座殿宇都晃了幾晃。
“幸好,幸好!能叫出這動靜說明無恙。”執令牌差役頗感欣慰地點點頭,令牌一舉,剎那,滿地清清爽爽,再也不見半隻鬼,
我除外。
空氣裡帶著溼熱而甜香的氣息,令人感到沉悶壓抑的同時又不覺得太難聞,但我知道狂風驟雨就要來臨,而我,無處可躲。
指尖的血凝不住的仍在噴灑,我站立不穩,最終癱軟在地上。
一團紫煙籠罩在我的周圍,看不見他物,紫煙裡陡然冒出一張煙熏火燎的臉來,近在咫尺。
“辛鳳嬌!”他瞪著血紅的眸子看我,一股燒焦的味道也撲鼻而來,“看你乾的好事!”
透過他猙獰的面容,我看到的卻是泉溪,微微展開笑顏,“我不想讓你死的。”說完,喪失了所有意識。
“給我醒過來,醒過來!”
這樣的大喊大叫彷彿一直沒中斷過,但浮浮沉沉中我沒法聚攏似乎已經四分五裂的身體。
一雙大手不斷往我身上塗抹黏糊糊的液體,很難受但味道很香甜,我記起來是絨花的香氣。
難道是泉溪來了?
我努力凝聚意念,終於睜開眼,正對上一雙陰鷙的眼眸,他身後是暗黑的天空,哦,還不是泉溪。
失望地想再閉上眼睛,但他早就發現我醒了。
身體空蕩蕩的,沒有一絲牽絆,我陡然意識到自己身無寸縷,雖然紫煙騰騰,彷彿罩著一層被子,但沒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