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薄慕年從來沒在他面前說過半個字,只是每次說帶小週週去法國看他時,都會帶那麼一句,如果美昕允許的話。
韓美昕不允許他帶小週週去法國看他,他就一次都沒有違逆過她的意思。今晚他不該來的,卻還是來了。想見見老朋友,想知道老大有沒有幸福。
薄慕年看著他越發沉默的模樣,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美昕就是隻紙老虎,過去坐吧。”
恰在這時,服務員已經從希塔對面的商場買來了衣服,薄慕年將小週週放回韓美昕身邊,然後接過衣服袋子遞給沈存希,道:“去把溼衣服換下吧,當心著涼。”
沈存希心裡莫名感動,他眼眶微微潮溼,接過衣服,轉身去包間換衣服。
他剛走,一名快遞小哥走進來,他手裡抱著一個快遞盒子,“請問一下,誰是小週週小朋友?有你的快遞哦。”
眾人都看了過來,快遞小哥微微紅了臉,薄慕年站起來,沉聲道:“我是她的父親,誰寄來的快遞?”
薄慕年氣場強大,快遞小哥被震懾住,他囁嚅道:“這個……快遞上沒有寄件人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是誰寄的,只知道是送給小週週小朋友的禮物。”
薄慕年擰緊眉峰,目光銳利地盯著快遞小哥,不明來路的快遞他不會簽收,他還未說話,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他轉過頭去,順著那雙嫩白的柔荑望過去,看見韓美昕正衝他搖頭,她說:“把快遞給我吧。”
快遞小哥連忙將快遞給韓美昕,韓美昕簽收後,她將快遞拆開,裡面是芭拉芭拉小仙女的魔法棒,做工精緻,小週週立即驚撥出聲,“啊,媽媽,我最喜歡的魔法棒。”
小公主拿著魔法棒如獲至寶,韓美昕看著女兒興奮的模樣,眼神卻逐漸變得憂鬱。薄慕年認識她多年,豈會看不出她的情緒有異,“美昕,怎麼了?”
“小週週每年過生日都會收到一份神秘禮物,沒有寄件人的名字,卻都是小週週最想要的禮物。有時候我甚至想,是不是你偷偷摸摸送給小週週?”
“我要送也是光明正大的送,怎麼會偷偷摸摸的?”薄慕年道。
“是啊,你不會偷偷摸摸,可是誰會給小週週寄禮物?我甚至懷疑依諾沒有死,她還活著,一直在遠遠的看著我們。但是她沒死,為什麼從來不肯出現在我們面前?”韓美昕提起宋依諾,心裡很難受。快七年了,她始終不願意接受依諾已經死了的事實。
薄慕年心疼地望著她,“美昕,不要胡思亂想。”
“如果不這麼想,我根本無法原諒我自己,她走的那天,我明明已經預感到什麼,如果我堅持那天晚上將她保釋出來,她就不會死。”韓美昕越說越激動,眼淚不停滾落。
小週週看見媽媽哭了,她連忙抱住媽媽,“媽媽,你別哭,小週週不要魔法棒了,魔法棒惹媽媽哭。”
韓美昕抱著女兒柔軟的身體,一時間痛入骨髓。眾人亦是感到難過,有關宋依諾的話題,都是悲傷的話題,畢雲濤看見沈存希遠遠的走過來,他連忙道:“四哥過來了。”
薄慕年拿紙巾輕輕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他低聲道:“美昕,小四難得回來一次,不要勾起他的傷心往事。”
韓美昕接過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她恨沈存希,卻不想在他傷口上撒鹽,她點了點頭。
沈存希換完衣服過來,敏銳地感覺到氣氛不對勁,尤其是大家都看著他,他拉開椅子坐下,目光淡淡的睨著眾人,“怎麼這樣看著我,這衣服不好看?”
“哪裡不好看?好看得很。”畢雲濤連忙道,七年了,四哥一直不婚,帶著撿來的兒子在法國自我放逐,他們都知道他還沒有從宋依諾去世的陰影中走出來,都不想讓他心裡的傷雪上加霜。
沈存希淡淡笑了笑,人已經到齊,薄慕年示意大家吃東西,畢雲濤最是活躍,他站起來舉起杯子,道:“今天我們五兄弟難得再聚在一起,為我們的重逢乾一杯。”
薄慕年等人站起來,舉杯碰了一下,他們的友誼從孩提時期一直到今天,實數難得。
沈存希仰頭喝完杯中酒,酒液很辣,嗆進喉管,他低頭咳了起來,最後竟咳出了淚光,他站起來,低低道:“我去下洗手間。”
幾人看著他快步離去的背影,心中莫名感到酸澀。
沈存希洗了個臉出來,看見韓美昕站在外面,他怔了一下,韓美昕也沒有迴避,她望著他,他看起來蒼桑了許多,一雙鳳眸像是刻著悲傷一樣,渾身散發著憂鬱的氣質,竟比從前更吸引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