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笑咪咪的樣子坐在沙發上等著喬聆。
“爺爺,”這個久違的稱呼脫口而出,喬聆原本只是想煽煽情的,卻沒想到把自己弄得有些傷感,“幫幫我吧。”
老爺子還是笑眯眯的樣子,問她:“幫什麼?”
即使是在只有他們兩個的情景下,喬聆依舊不敢把和孩子有關的真相告訴老爺子,秦唸的逆鱗她敢碰,但是面前這位高深莫測的老人對這件事情會做出什麼反應她還是不敢確定。
“我在國內有穩定的工作,租房合同到明年才到期,算到今天我已經離職五天了……我現在必須得帶孩子回去了。爺爺,你知道,過上穩定生活多不容易。”喬聆默默的說道。
“是啊,真不容易——”秦老爺子突然深深吁了一口氣,像是在回憶什麼,“我十八歲那年,剛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也不容易,每天在中餐館洗盤子洗18個小時,還要每天躲著移民局……”
喬聆在一邊的小沙發上坐下來,帶著一點笑意說道:“爺爺,要是你想看孩子隨時都可以看,孩子也很喜——”
說到一半,喬聆卻被秦老爺子打斷,他似乎對喬聆的話題並不怎麼感興趣,搖著頭道:“丫頭,你知道秦唸的父母是怎麼死的麼?”
一瞬間喬聆大氣都不敢喘,她一直知道,這是個禁忌,在這個家裡沒有人提起,當年小心翼翼的她也只問過一次,在沒有得到回應之後便再也不敢問。
這回老爺子卻自顧自的說了下去:“秦念三歲的時候他們倆和登山隊一起去登麥金利,結果遇上雪崩。到現在屍體都沒有找到,這麼多年來我找到的一共也只是他們留下來的手電筒和用完了的氧氣瓶。”
“秦念從小就不好管,不愛說話,又叛逆,處處都和我對著幹。他十五歲的時候就被我送去了軍校——哎丫頭,你知道他什麼學校畢業的嗎?”
喬聆有些呆愣,她一向只知道秦念當年是Stanord的高材生,卻沒想到原來他還念過軍校,“不、不知道。”
“西點軍校。”老爺子慢慢說道,臉上帶著一點常出現在老人家身上的含蓄的自得之意,“到現在我都覺得我當年的那個決定十分正確,他天分很高,也十分勤奮自律。畢業的時候也才二十出頭,申請Standord的研究生院也十分順利。他長大這麼大,除了三歲的那次,一直都是順風順水的。可是你看他,你覺得他快樂麼?”
面對這個問題,喬聆有些遲疑。秦念這種人,雖然說不上很快樂,但是應該還是快樂的吧……以折磨別人為樂?
“丫頭,當年秦念告訴我你們要結婚的時候我就不同意,我的意思是,要是他只是想找一個人結婚的話那大可以找條件更好的——你應該一直也是這樣覺得的吧?他沒有告訴我他愛不愛你,甚至連喜歡都沒有說,他只是一遍一遍的說服我,你是個很善良很單純的女孩子,我一定願意接受你。”
很善良很單純?喬聆默默回味了一下這兩個形容詞,突然覺得善良和單純這種東西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離自己十萬八千里了。
“善良和單純肯定不是選妻子的標準,但是秦念是因為這個想要娶你為妻的——至少,他是這樣告訴我的,”老爺子意味深長的說道,“秦念他不愛說話,和他爸爸很像,都覺得什麼事情只有放在心裡才是最安全的,也最恨背叛。總是把事情搞砸,然後又總想憑著一己之力去挽救局面,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一抬頭就對上了秦老爺子的目光,喬聆居然覺得有些心虛的把頭低下去,沒有說話。
秦老爺子的臉上終於又露出了一點溫和的笑意:“本來他和那個女孩子——她叫什麼來著?他和那個女孩子在一起的時候我還很欣慰,丫頭你相不相信這是我五年來第一次看到他和異性走得這麼近,唔,現在你回來了,不知道你有什麼打算?”
***
喬聆的印象里老爺子從來沒有說過那麼多話,雖然對她一向和藹,但那種和藹是屬於長輩的,是俯視的。這是第一次,他們倆之間說了那麼多的話。
她對於他所有的問題都小心翼翼的左閃右避,好在老爺子並沒有介意,也沒有追問下去。喬聆記得,他最後的一句話是——“秦念父母的遺物就在轉角的那件空房間裡,如果你願意,可以去看看,沒關係的。”
雖然笑著應道,但是喬聆發誓自己一點都不想去看。
那麼多年前的東西,她不願意去看,對於秦唸的父母,別說是感情,就連印象她都沒有。再說了,不用想也知道秦念一定很忌諱被別人知道這些事情的,她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