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久。”他話裡滿滿的,都是不客氣的責備。
我抱歉地笑笑,摸摸肚子,“你是不是擔心他比較多啊?”我也挑眉看他。
他也不理會我,只抬眼對沈豫鯤說:“沈兄,今日難得一見,我和承歡也出來許久,不如一同到寒室一敘?”他看我一眼繼續說,“承歡素來體寒,今天春雨潮溼,實在不宜……”
沈豫鯤點點頭,“改日再敘吧,我和雅兒也要早些回家,”他一邊抬頭看天氣一邊說,“況且今天恐怕路上耽擱的時間要再久一點。”
沈豫鯤,他,還是不能直視我們這段無疾之戀。
望著他抱起雅兒走進雨霧時,我深深出了口氣。沒有什麼話語,我仍是痛快的放下了心結。
“晴嵐,”我靠在他身上說:“你當初有沒有後悔答應娶我呀?”
他緊緊懷抱,在我的髮鬢輕吻了一下,啞聲說:“後悔了。”
不待我驚異,他沉厚著嗓子說道:“我後悔自己愚鈍,沒有給你一個求婚,反是委屈你來向我求親。”
我微微顫了一下,眼睫晶瑩,視界模糊一片……
雍正十一年時候,我興沖沖地請了旨出宮。要到張大人家的府上找許久不來交輝園找我的張—若—靄。
習慣他慵懶地倚在角落裡,淡淡地給我講故事,從漢歌樂府到文心雕龍,從梁祝到西廂。
就在我守孝的最後一段倒數中,他卻消失了。去問弘曆哥哥,他只臉色一暗,推說不知,可他眼睛裡明白的寫著隱瞞。
來到耳房,說明來意,門房竟然面露難色。我撅嘴:我一位格格親自過府探望,他還有什麼為難不成?
“承歡格格?老臣叩見……”身後傳來一箇中年的渾厚聲音,我趕忙回身,扶住要行禮的張廷玉大人。阿瑪在世時,他便是同僚,現在更是皇伯伯的左膀右臂,我怎能受得起他這一拜呢。
“張大人客氣了,承歡今天也只是微服拜訪。有些時日沒有看見晴嵐哥哥,昨日畫水墨時有些問題,今天順路來請教的。”我恭敬地說。看他一身朝服,想是剛剛退朝回府的了。
張大人並不說話,已經有些昏花的雙眼慢慢地浸出些水汽,許久,他開聲說:“格格屈尊降貴,來老臣的敝室,本當好好款迎的。這樣倉促實屬不恭了,如果格格執意要見犬子,還請進府一坐,我派人去叫他到前廳來。”
我隱約聽出什麼異樣,但是又說不準到底這種不祥的感覺從何而來。於是我跟隨張大人進來,但是沒有到前廳等晴嵐哥哥,而是徑自去了他的書齋,張大人只是深深嘆了口氣,應了我。
“晴嵐哥哥,你怎麼……”我前腳邁進他寢室的門檻,高亢的聲音就生生停在了那裡。
眼前,他歪靠著幾個山枕,因我而抬頭,卻是一張衰敗病態的面容。
我整個人就呆在當地,靜默的空氣都停滯了流動,聽見自己心跳撲通撲通地放緩沉重。
他的嘴角輕輕上揚,“丫頭,你肯來看我了?”
我僵僵地邁步上前,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很愉悅:“對啊,你不來找我玩,我就來問罪來了。”他,怎麼可能病的如此突然如此嚴重?
“那我是不是還要親自負荊呢?”他嘴唇乾乾的,沒有半點血色。
“你到底病了多久?什麼時候會好啊?”我走近他,嗅到他身上濃重的草藥味道,終是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你為什麼都不和我說?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我可以早些來看你呀!你……”我毫不顧及地邊哭邊喊,無邊的恐懼無助侵襲而來。弘曆哥哥說過,晴嵐自小身體便弱,有道士卜卦說他命中若遇病劫,則無解無救無方。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費力地說:“你來了就好,承歡。”
我抹抹眼淚,坐在他床側,聽到他叫我的名字,我竟就鎮靜下來了。他說:承歡,你來了就好。
“晴嵐哥哥,你好點了沒有?你和我說說,誰把你弄病的?我怎樣做你才會好過一些?”我柔聲說。
“你多叫我幾聲‘晴嵐哥’就好,你這句哥哥,我是聽一句少一句了。”他說的認真而荒涼。
好熟悉的話語,若干年前,他半是埋怨地說著。原來他用來諷刺我的話,懲罰居然落在了晴嵐哥哥的身上。
“晴嵐哥哥,晴嵐哥哥,晴嵐哥哥……”我鼻音厚厚的念著。
我不知道那天是怎麼回去的。步履維艱,抬腳落地都是那麼痛苦。
圓明園中,我居然習慣的踱步到了小姨的星月樓。“星月”,我又想起那次屋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