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見迎面兩貴人,雖不識,到底停下腳步,施禮道:“見過兩位娘娘。”
林鸞織猛然覺得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這熟悉的聲音,這熟悉的身段,是她的至親,最親最親的人啊。
定嬪就覺得本來扶著自己手的林鸞織好像瞬間凝固起來,也不知她是為何,只好出聲道:“鍾小姐,免禮。又來看貴妃娘娘了?”
鍾芮雯本就是跋扈之人,見定嬪提起,不由冷哼道:“我的確是來見貴妃娘娘的,但是向她討妹妹來了。”
林鸞織一怔,忍不住就問出聲:“何出此言?”
鍾芮雯見她問話,不由拿眼去打量了一番,但不知為何,氣焰忽然就短了幾分,尷尬地笑道:“只是家醜,兩位娘娘莫見怪。”
林鸞織從見到鍾芮雯的那一刻開始,整個心都是懸著的,下意識就伸手握住了鍾芮雯的手,輕聲道:“做姐姐的何必與妹妹置氣。”
“誰不明白這個理,可是也得她是我妹妹才行。”鍾芮雯氣鼓鼓地說著,冷冷地推了林鸞織的手,“兩位娘娘安好,我先告退了。”
說完,行了一禮便匆匆離開。
“這鐘小姐真是目中無人啊。”定嬪望著鍾芮雯離開的背影,不由嗤了一聲。
林鸞織卻沒有接話。長在鍾家,怎麼可能沒點架勢。
她的姐姐自小便是飛揚跋扈慣了,除了自己,何嘗給過別人好臉色。
可是正因為如此,林鸞織才擔心,只怕長姐已經種下了禍根。
但她沒想到一切會來得這麼快,快到出乎她的意料,讓她措手不及。
夜晚的長禧宮,燭火搖曳。
鍾貴妃正在品酒的時候,林鸞織來了。
林鸞織一進殿,便聞到滿屋的酒味,再四下瞧瞧擺設,哪裡還有當初自己住的時候的模樣。
可是現在卻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解藥拿來。”林鸞織手一伸,極力壓制著怒氣。
“什麼解藥?”鍾貴妃拿起酒杯,一副半醉半醒的樣子。
林鸞織瞧著這張臉,紅唇,濃妝,彷彿陌生到從來都不是自己的樣子,心裡的那把火一下竄得老高,很想打掉那些脂粉。
而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
“啪”地一巴掌,林鸞織極不客氣地扇過去自己的手:“你個不要臉的東西,憑什麼對鍾芮雯下藥,竟把她弄啞了。”
鍾貴妃也不躲,反而呵呵笑了起來,朝林鸞織努了努嘴:“我就知道,騙得了別人,肯定騙不了你。可是你有證據嗎?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拿我怎麼樣?”
“為什麼,我問你為什麼?”林鸞織心裡發氣,怒火中燒。
鍾貴妃猛地將酒杯摔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因為她太多嘴了。”
“你知道嗎?”鍾貴妃揚起頭,“自從她回京以後,天天進宮來煩我。覺得我跟之前不像,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知道咱們的秘密。
林鸞織顯然不贊同,道:“你可以拒見,可以有成千上百種理由。為什麼非要把她給毒啞了?“
“沒有毒死,你應該謝謝我手下留情了。”鍾貴妃冷冷地笑了起來,“林鸞織,你算個什麼東西?到現在還在對我指手劃腳?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永遠都不知道我這輩子再也不可能懷孕的事嗎?你醒醒吧,我的事,再也不用你管。”
林鸞織一怔,只能靜靜地看著鍾貴妃嬉笑怒罵。
是啊,只有她是不清醒的,只有她還在做著顧此及彼的事情。
路的分岔口早已分了左右,只有她還站在十字路口,進退不得。
林鸞織似是了悟了什麼,想要嘆息,終究只是冷冷地笑了起來:“貴妃娘娘說的是,從今天起,往後,咱們各憑本事。”
鍾貴妃微微挑眉,神情平淡無波,彷彿是漫不經心,又彷彿決絕果然:“林鸞織,謝謝你,也謝謝我自己。”
林鸞織一言不發,緩緩地往後退,直到退出殿外。
夜色幽鬱,寥落的幾顆星星掛在天際,聽著此起彼伏的蟲鳴,輕輕地撫上自己的肚子,然後,慢慢地,慢慢地笑了起來。
明兒個的天色大約是極好的,約摸著顧杞城又要帶自己去御花園曬太陽了吧。
人,生來就是自私的。
就像顧杞城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是千杯不醉。
可他最喜歡在自己喝酒的時候胡亂逗弄,自己不過是順水推舟,如他所願,陪他一起玩鬧。
那一次他借酒來盤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