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祿痛心的向烏拉那氏陳稟著。
“淑寧在那兒守著嗎?——”烏拉那氏皺眉,“前日我見皇上,才說病好些了,怎麼忽的又病起來!”
“熹妃娘娘一直都在呢——只是皇上這病恐怕難是一日兩日好的,奴才天天跟著皇上,皇上先時常是一熬就一整宿,如今身子不好了,躺下倒是整晚也只歇得了一兩個時辰;且好容易睡著了,也多有魘著驟然又驚醒的——”
“皇上就沒要誰伺候著麼——”
“原先也偶然叫寧貴人去的,自打寧貴人去了,皇上就再沒召過哪位主子了——如今怡親王又——”賀永祿嘆口氣,“皇上心裡很苦的——”
烏拉那氏也哀嘆道,“我何嘗不知道皇上心裡苦,只是我們都沒辦法罷了——”
“娘娘——”賀永祿忽然聲音低了些,走近些道,“娘娘記得怡親王的側福晉映雪不?——”
烏拉那氏一驚。
“上次皇上病的也是很重,就是映雪在身邊守了些日子,皇上也肯吃藥了,也肯勉強進些飲食了——”賀永祿小聲說。
“你的意思——”烏拉那氏欲言又止,皺眉,“這不合適,怡親王才走,這,這——不大好吧——”
“只是叫她來替皇上送藥就是了,也不必留她太久,況且有熹妃娘娘在一旁守著,不會很離了格的——”賀永祿叩首道,“只要皇上能好好的,別的,不都好說麼!——”
“既這樣——”烏拉那氏點頭,“你先去,容我再斟酌斟酌——”
“慕慕,快來,你看額娘在這邊呢——”迎春輕輕搖著小手鈴,招呼慕慕往這邊來,慕慕眨巴著眼睛,吧唧吧唧的就往寧兒這兒爬過來。
寧兒把他抱在懷裡,慕慕就抱著寧兒的脖子咬啊咬的,含著她的髮梢咯咯笑。
“叫額娘——”迎春捏他的小手,“不然額娘不要你——”
慕慕就乖巧的叫,“額娘——”聲音黏黏的,奶聲奶氣。
“好乖——”迎春笑笑,“主子,您真好福氣,小阿哥越長越討人喜歡了——”
正說著,烏拉那氏帶著賀永祿進門來。
迎春回頭瞧見忙低頭行禮。
寧兒正要行禮,烏拉那氏忙拉住,“你抱著孩子,就免了罷——”
“娘娘來,找我們主子有事麼?——”迎春問道。
“是啊,”烏拉那氏拉著寧兒坐下嘆息道,“你也知道,自打前些日子怡親王去了,皇上的病是一日重似一日,之前還吃的藥,也還撐得住,如今,幾乎剛灌的藥就要原樣嘔出來,我們瞧著實在是——”她低頭微微拭淚。
寧兒忙招手叫迎春遞上乾淨的帕子來。
又拉著她的手,輕輕握著,算是安慰她。
“皇上之前信得過你,”烏拉那氏擦了淚抬頭道,“這大家都是知道的,——他但凡有什麼知心的話,寧肯和你說——如今他這樣,我也想不到別人,只想請你好歹去瞧瞧——他的心思也只你懂,不管怎樣,你幫幫忙,若是能救得了,我替宮裡的姐妹謝你了——”說著她起身要給寧兒行大禮。
寧兒忙起身扶起她,擺手不可。
“這麼說,妹妹你是肯了?——”烏拉那氏看著她。
寧兒皺眉,低頭不看她,不置可否。
“妹妹,你的心思我明白,我叫熹妃跟你一起,你也不必有太多顧慮——”烏拉那氏忙道,“外人不會說什麼的;你若是不放心小阿哥,就帶著他在身邊也不妨的——只要你能幫著皇上過了這個坎兒,往後要我們做什麼,我都願意的!——”
寧兒心裡著實很痛,她才剛剛失去了她的胤祥,現在,就要她去侍候他,她真的做不到,可是,就陳潤林所說,胤禛確是病的極重,就這麼,看著他也去了?
“娘娘——容奴才這裡多句嘴,”顧小川在一旁俯身道,“我們爺剛走,我們主子心裡頭還是難過的很,您的話我們主子一定都聽的進,只是,也容我們主子再想想,明兒我替主子回明瞭態度,您看好不好——”
“也好——”烏拉那氏點頭去了,“不過,人命關天——我還是希望妹妹快些決定——”
“皇上,該進藥了——”鈕祜祿氏輕聲喚他。
胤禛一手依舊攥著書不放,一面擺手,“朕不用——”
“皇上——”鈕祜祿氏朝門外一點頭。
胤禛有些煩躁的丟下書,“說了不用的——”
可是話沒完就愣住。
寧兒端著藥碗站在榻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