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
他是什麼人?
他也想知道; 自己究竟是……什麼人。
賀緲走出山洞,仰頭看向已經亮堂的天色,又轉頭朝四周瞧了瞧。
昨日尋來的時候是夜裡,什麼也看不清,倒是現在才看見不遠處就有一汪清潭。
她驚喜地走了過去,在潭水邊蹲下,伸手掬起一捧水,往臉上撲了撲,將面上殘餘的水用衣袖拭淨後,才正眼看向潭水裡倒映著的自己。
潭水清澈,將她如今狼狽的模樣映得一清二楚。然而……
“明眸不見了?”
瞧見潭水裡那雙異瞳,賀緲驀地瞪大了眼,驚惶地揉了揉眼。
她的明眸何時不見的?難道,難道是昨晚在江邊醒來的時候,就已經丟了嗎?她昨晚,便在謝逐跟前暴露了一整晚的異瞳?!
賀緲越瞧那雙異瞳越心煩,抬起一掌便拍在水面上,將水面上那張明豔嫵媚的臉擊得支離破碎……
謝逐從洞中出來尋人時,便正見賀緲在林間的樹上摘了幾個果子,一旋身輕飄飄落了地,只是眼上已經繫了一層從外衫上撕下來的輕紗。
“你醒了。”
轉身對上他的視線,賀緲頓了頓,將手中的果子丟給他,態度卻又變得淡淡的,“我們要儘快離開這裡去找陸珏。”
謝逐抬手接過果子,“……是。”
正說著,隱隱卻有喚聲從林間他們來的那條路傳來,“小姐!”“公子!”
謝逐一愣,“是明巖。”
“是陸珏!”
賀緲面上一喜,也不繼續摘果子了,提起裙襬踏著滿地的野草,朝來人迎了過去。
望著她欣喜甚至是雀躍的背影,謝逐有些不是滋味地蹙了蹙眉,突然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泛著一股酸味。
陸珏帶人是循著江邊一路尋了過來,見這一塊似乎有人上岸的痕跡,便下船找人。又在林間發現了賀緲他們留下的記號,便確定了他們是往這個方向去了,於是跟著記號便找到了這裡。
“除了你們,還有其他人呢?”
往岸邊走的時候,賀緲問道。
“玉歌姑娘和其他人都已經在船上了,沒有大礙。”
陸珏指了指岸邊的新船,應聲答道,“只是……世子和方大人還未找到。”
“方以唯和寧翊?”
賀緲抿唇,“儘快吩咐人去找,實在尋不到,便和這附近的官府通傳一聲,讓他們也加派人手……”
“陛下。”
被明巖扶著手臂的謝逐開口打斷了她,“此次遇襲就是因為在臨川暴露了身份,若再將行程告知官府,恐怕又會惹出別的禍端。”
賀緲搖頭,“那也不能任憑他們流落在外頭。”
不過被謝逐一提醒,她倒是想起了什麼,“遇襲的事可查清楚了?”
陸珏欲言又止,看了身後的謝逐一眼,壓低聲音道,“陛下,上船後微臣再與您詳說。”
賀緲也往後看了看謝逐,本想讓陸珏不必如此防著他,可話到嘴邊卻還是打了個轉嚥了回去。她轉回頭目視前方,淡淡地嗯了一聲。
“……”
謝逐腳下落了一步,步伐也變得略微遲緩了些。
… …
艙閣內。
“之前那隻船船身被人動過了手腳,動手腳的人與江上突襲的應是一夥。那兩隻船上都是些死士,微臣在他們衣領處都發現了這個。”
陸珏從袖中拿出一塊破碎的黑色布料,顯然是從死士衣上撕下來的,“陛下您看。”
他指了指布料上的紋路,“這是……”
“遊隼,”賀緲冷笑了一聲,“北燕圖騰。”
“是。”
陸珏點頭,“可依微臣看來,此事並非為北燕所做,或許是幕後之人為掩人耳目故意為之。”
賀緲沉默了片刻,“那在你看來,是何人所為?”
陸珏也有些遲疑,可仗著一顆忠心,他最後還是開了口,“此處已是泰江下游,鄰近玉滄。玉滄乃晉顏邊境,從前又曾因求和被割讓給大晉。且微臣在那兩隻船上殘骸上發現了一些大晉特有的渝茶。與其猜測死士是北燕人,微臣倒覺得大晉更可疑……”
賀緲側眼看他,眼上覆著白紗看不清眼神,嗓音卻是冷厲,“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陸珏心頭一沉,“陛下恕罪。”
他掀開衣襬在賀緲跟前跪下,可腰背卻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