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公儀簡看上去意態閒適,五官精緻臉孔俊逸,著實是賞心悅目。只是大多世家子長相皆是極好的,又因家學淵源,舉手投足都是文雅的,柳意之年紀雖小,見過的人卻都不俗。故而此時此際見公儀簡比之那些世家子弟更多了一些隱士之風名家之度,容貌較之那些個人又更勝一籌,柳意之也不曾失態。
她立在外頭,抬起尚且還有些肉呼呼的手扣了扣門,聽見公儀簡應了叫她進去她方才往裡頭走。見了公儀簡時她先行了一個禮,方道:“先生,學生此次前來……”
她話兒還沒說完,便被公儀簡極為隨性地一抬手止住:“先坐下。”
柳意之聞言,便向公儀簡告了坐,在公儀簡的對面於仿唐坐具上盤腿坐下。公儀簡看著對面小小的一團兒,就想去摸摸她的頭。但此舉著實不大像是為人師長之人所做的,故而他便只看著棋盤道:“先看看,能看出些什麼?”
柳意之聽見公儀簡這般說,便應了聲“是”就看向棋枰上的棋局。只是將將應下這話兒,便想起說話時她露出了自己的門牙。這門牙才將將長出一半,且她這一個多月過去她又掉了別的牙,那……那牙就該是參差不齊的。
念及此處柳意之垂著的小臉蛋兒就紅了一紅。在這般光風霽月一般的人物面前,她,她,她卻如跳樑小醜一邊……
公儀簡自然是看見的,他見柳意之說完話兒欲蓋彌彰一般緊緊抿著唇,做出一本正經的小大人的模樣看著棋枰,偏生小臉蛋兒卻因著羞赧而粉粉的,就忍不住想要發笑,甚至還想伸手去揉一揉。
他的笑意達到了眼底,見此時柳意之正認認真真地看著棋局,便笑出了聲。他聲音清朗,容顏如剎那見盛放的芳華。柳意之聽見聲音,抿了抿唇,抬頭看著公儀簡道:“先生笑什麼?”
公儀簡抬手,放在柳意之的頭上撫了撫:“自然是笑你蠢笨。”
蠢笨,蠢笨,蠢笨……柳意之睜大了呀,驚詫地望著公儀簡。蠢笨什麼的,她真的有嗎?明明太太還叫她韜光養晦神馬的。先生,先生明明是在高高的神壇之上的,此時要不要這麼接地氣?
蠢笨,蠢笨,蠢笨……她真的有嗎?這般溫潤如玉還謙謙君子的先生說她蠢笨,那是真的很蠢笨嗎?
柳意之眨巴著眼望著她家先生,再眨巴眨巴,低下了頭。先生居然說她蠢笨,心好累。
話說,她不是該來聆聽教誨的嗎?不過,先生的手好長,可否表再虎摸她的頭了?她是他的學生,不是那西洋來的波斯貓,喵喵。
此時柳意之掂掇了又掂掇,著實覺著此時她要是問出句“哪裡蠢笨了”會顯得她愈加蠢笨,故而她忙起身來站在旁邊兒侍立道:“子持願聽先生教誨。”
公儀簡臉上的神情一僵,怎麼辦?他更想笑了。眼下公儀簡整了整神色,臉上仍舊掛著如沐春風一般的笑,說話時仍舊是那謙謙公子的模樣,聲音中卻帶著一股子威嚴:“坐下,怎地就這般坐不住?我往日裡叫你們勤練書法和古琴,可是當成了耳邊風?如今這點子定力都沒有。”
啊?先生生氣了?柳意之忙又坐下,一本正經地頷首,臉上又染上了緋色:“先生,子持不曾偷懶,都是練過的。只是學生修為不足,比不得先生。”
她的聲音柔柔軟軟的,像是貓兒爪子輕輕地撓在心上一般,叫人覺著還挺舒服。公儀簡看見柳意之那認真的模樣兒,又想笑了。
此時他斂了心神,方正色道:“可看出了些什麼?”
柳意之點頭:“黑棋佔盡優勢,幾乎佔了大部分的地。而白棋卻只有數十顆子被包圍在黑棋之中,猶如四面楚歌之狀,又如在夾縫中求存。”
這話一說出來,柳意之便愣住。此時的她,可不就如這白棋一般麼?
公儀簡點頭道:“竟將這最為淺顯的東西看將出來了。”
柳意之聞言詫異地看著已經點亮毒舌技能的公儀簡,先生怎地怎地怎地這麼這般這麼……不過看上去,好像還是溫潤如玉的模樣。
柳意之低下了頭,眼眸間染上了一些黯然。果然麼,當一個人裝傻裝久了,就成了真正的傻了。
公儀簡伸手點了點柳意之的額頭,皺眉道:“總低著頭做什麼?低著頭你就能不笨了?”
先生好犀利。(⊙o⊙)…
柳意之抬頭,還沒等說話,先生就示意她看著棋盤嘆了口氣:“再怎麼想,這會子你也是不能明白的。”
他的手指骨修長,兩根手指拈起一枚黑子,又對著柳意之如沐春風般地一笑。柳意之已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