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等護送不周,導致宋使被殺,趙無恤的職守已經被執政撤銷,還命吾等押送他回新絳問罪,速速放下兵器,並交出宋卿棺槨。”
他一邊說,一邊盯著對面的趙兵看,卻見他們乘著這“和談”的時間。已經有條不紊地排好了佇列,不像是要和平解決的模樣。
卒長心裡一驚,暗道對面莫不是藉著接洽之名,想先行穩住陣腳?
正想著。卻聽到後方自家陣中傳來了一陣驚呼和慘叫聲。
卒長連忙回頭看去,只見一隊二三十人的輕騎士縱馬從右側突然衝了過來。他們排成兩行橫列,衝到四五十步外停下,開弓朝範氏兵陣裡拋灑箭矢,隨後又操縱著馬匹折返,隨後第二排又上前拋射箭雨。如此反覆幾次,頓時引發了範兵陣列右側的慘叫和騷動。
卒長大怒,暗道這果然是趙無恤的詭計,他轉過頭要正要質問封凜,卻感到車身一搖,只見對面那貌相兇惡的戎右,已經跳到了他所在的車上。
此人正是田賁,他兩柄短劍如同手臂般舞動靈活,很快殺死了御戎和車右,隨後朝卒長捅去……
在趙兵陣中,趙無恤看到輕騎士們完成了騷擾任務後,在敵人追趕下藉助馬力迅速撤離;封凜、田賁也順利歸來,還拎著三個人頭。
方才還有些忐忑的溫卒們,見己方輕而易舉就“首戰告捷”,頓時發出了一陣歡呼。一顆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加上方才哀兵的憤慨影響,他們已經漸漸能習慣戰場上的緊張氣氛了。
趙無恤看在眼裡,也微微鬆了口氣,別看這一下對敵人殺傷不大,但對己方這些初陣的兵卒,卻是巨大的鼓舞。看來,自己寧可讓輕騎士犧牲隱蔽突襲,換回的結果是值得的,而且,對方似乎已經被成功地激怒了。
他朝一旁面色猶豫的趙廣德說道:“堂弟莫不是在想,交戰不是應該不鼓不成列麼?為何會用此詐術。”
趙廣德點頭,趙無恤這不講章法的指揮和詭計,和他從軍法上學的可不一樣,不由得目瞪口呆。
趙無恤指著對面道:“彼輩能夜襲成鄉,能勾結齊國刺殺樂伯,早已拋棄了司馬法中的禮節,我又何必與他們講什麼規矩?這就叫兵不厭詐!”
兵不厭詐,沒錯,這就是趙無恤的優勢,也是這時代新的戰爭模式。
他身穿黑色的髹(xiu)漆皮甲,揮動旗幟:“二三子,擊鼓,前行!”
趙兵陣列鼓聲隆隆響起,四百人邁步前進。
……
範氏之兵一共有五百人在陣中,其中披甲的不超過一百,對面的輕騎士射出的箭矢力道不大,只造成了數人死傷。但卻引發了範兵右側陣列的騷動和驚懼,所幸他們大多是有過數次征伐經歷的老卒,所以在軍吏吆喝下,好不容易才穩住了陣腳,在追敵未果後,便被經驗老道的旅帥召回。
倒是範嘉自覺吃了虧,派去商談的那輛戎車上三人全部被殺,直接被敵人繳獲回陣,他氣得哇哇大叫,直罵趙無恤不講規矩。然而無論是步卒還是戰車,都追不上輕騎士,只能望著他們揚長而去。
旅帥連忙勸道:“君子勿憂。且看他們的陣法。對方的統帥定然是個不知兵的,他竟然將十乘戎車安置在了右翼,而不是排列在前。”
範嘉順著旅帥的手指望去,卻見趙兵的步卒排成了一個大橫陣。步卒在中央,戎車集中在右翼,而完成騷擾後返回的輕騎士則在左翼。
這時代中原地區的野戰模式,依然是貴族遊戲的遺存,當然不是後世想象中的武將單挑。但也常常依靠戰車的對決分出勝負。正所謂“車錯轂兮短兵接,矢交墜兮士爭先”,一般來說,都會將戰車排列在正面,和對面戰車進行錯轂交鋒,徒卒則“車馳卒奔”,在後面跟著,打打順風仗。
一般來說,一方的戰車若是敗了,後邊徒卒計程車氣也會降到冰點。戰鬥到此終結。
所以在範氏旅帥和範嘉看來,趙無恤這種行為,就好比把手綁到了背後,卻將柔軟的腹部擺在敵人正面一樣。
“君子再看,那些排列在前的,都是些什麼人。”
趙兵打頭的,是三列身無寸甲的輕裝徒卒,共計兩百人,且無人手持戈矛,而是抱著像弓一樣的東西。站得很是分散。他們身後,是持盾和短劍的樂氏甲兵,再之後,才是豎起稀疏戈矛。架起了小鼓的指揮車則被甲士環繞,在後押陣。
看著對面的架勢,範嘉啞然失笑:“平地之上,百步以內才進射程,開弓不過二到四矢,最多對吾等造成數十死傷。將弓手放在最前排,還在不斷朝吾等靠近,這不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