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李鬱收到便條會不會,能不能下來。過了一會兒,就見李鬱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恍然間覺得她不是從醉仙居下來的小姐,是從天上初降人間的仙子。
李鬱儘量剋制自己不讓自己的步伐過於慌亂,終於她也看見了這段日子常出現在自己夢中的鄂碩,只見鄂碩身穿白綢長衫外套寶藍緞子馬褂,頭頂寶藍色帽子,帽前鑲著一塊玉,手握摺扇,立在自己面前,李鬱不喜歡滿人的衣服,太過死板,可鄂碩卻每次都能將滿服穿出風流倜儻的味道。
倆倆相望,千言萬語卻無從說起,許久,鄂碩說道,“怎麼出來的?”“我說覺得屋裡吵,想出來透透氣,丫環被我打發走買東西去了”鄂碩緩緩地說:“這段日子,我,我很,很想你。”李鬱把頭扭向一側,可是鄂碩還是能看見李鬱臉龐上滑落的淚珠,鄂碩異常歡喜,因為他明白了,原來她的心同他的心是一樣的。
鄂碩接著說:“其實,那天我去你樓上不是為了登高望遠,我是想再見你一面,那仗很難打,我從不怕死,可我怕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那摺扇也不是我忘下的,是我特意留給你的,我怕倘我死了你會很快忘了我,我要留下樣東西給你,巴望著你看它時能想起我。”鄂碩說著又把扇子遞給李鬱說:“拿著。”李鬱不解的望著鄂碩,鄂碩說“明日我就讓馮曲替我上門保媒,看得出你父親是個通達之人,必會應允,九天後是好日子,我要把李鬱和摺扇一起娶回去。”
這時筵席將散,天空中放起煙花,據說這是城內的絲綢商人王抑揚為慶祝李老爺壽辰特意燃放的,煙花的絢麗光輝映在李鬱與鄂碩兩個人的臉上,李鬱接過扇子破涕而笑道:“我沒想到會這樣簡單。”這時不遠處傳來馮曲呼喚表弟的喊聲,想必筵席散去,他找不到鄂碩,著急了,鄂碩說道:“我先走了。”
李鬱開啟扇子,卻發現蘭花那面的空白處被鄂碩用蠅頭小楷題了一首詩:
蘭若生春陽,涉冬猶盛滋。
願言追昔愛,情款感四時。
美人在雲端,天路隔無期。
夜光照玄陰,長嘆戀所思。
誰謂我無憂,積念發狂痴。
第十章 府中拜長者
馮曲受鄂碩之託,帶著厚禮來到李府提親,馮曲與李老爺一陣寒暄,剛提及鄂碩將軍時,李老爺便將話打斷道:“馮曲啊,這事你不能管,你一管外面就會有人說,馮曲忘恩負義,拿恩師的掌上明珠討好韃子才換來的官位。你以後這知府就做不下去了。”
馮曲一驚,他沒料到昨夜鄂碩私下交待他的兩件事:做知府,保媒。今日還沒開口就被老師猜了個正著,而且又把這事說的這麼露骨,馮曲手捏鬍鬚一時無語,李老爺接著說:“你回去吧,為師的不會讓你為難,你回去對他說,這兩日我都閒在家中,他什麼時候來都可以。”馮曲向李老爺作了揖說:“學生告退。”
馮曲剛走,李老爺身邊的一個青衣少年說:“爺爺,禮品還在這裡,要派人送回去吧。”李老爺搖搖頭,“孩子,這送禮分好幾種,有的禮不能要,要了就大難臨頭。有的禮不能不要,不要就等於打了送禮人的臉。”青衣少年立時領悟便說:“那爺爺,我讓人寫封謝帖,再挑些貴重精緻的玩意兒當回禮送到府衙的將軍那去。”李老爺摸摸少年的腦袋說,“嗯,以後咱們李家的百年家業就落在你的身上了。”
當天下午,鄂碩就被管家領入了李府,李府很大,比盛京的皇宮還要大上幾倍,或者說,到關內鄂碩才發現,其實盛京的皇宮,不大。正值八月,還是酷暑,走了一會兒就見汗了,旁邊有個家丁過來為鄂碩打傘遮陽,沿著府門一直直走,後被人引進一個院子的偏廳,李老爺斜倚在偏廳的塌上。
李翼驁看見鄂碩就站起身來,鄂碩連忙搶先一步,如拜見師長般深深做了個揖,其實這之前鄂碩就打聽到了,在明朝,很多高官在無官無職的李老爺面前都行弟子禮。李老爺看鄂碩如此謙恭知禮,臉上盡是歡喜之色,他一邊扶起鄂碩,一邊說著:“唉呀將軍,折煞老夫了。”李老爺又看了一眼鄂碩,笑著說道,“原來是你啊,唉,真是老糊塗了,我早該想到,一個販馬的行商怎麼會有那樣的氣度。”“老先生取笑晚輩了。”
李老爺把鄂碩讓到座上,接著問,“孩子,你今年多大了?”鄂碩聽老人家這麼一問不由得心頭一熱,鄂碩母親早逝,父親又是個不折不扣的武夫,多少年了,都不曾有人用如此慈愛的口吻對自己說話,有如此慈父,李鬱真是福氣。“晚生今年二十九歲。”
“正是立一番事業的好年華啊,將軍也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