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太房裡那個方向出來的,我沒太注意。”
“這又是唱得哪出戏?”林黛玉思忖著,想起一事,心中一驚,倏地站了起來。
錦繡嚇了一跳,道:“姑娘,這是什麼了?”
林黛玉又坐下,無力的揮揮手,道:“我沒事,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錦繡仔細的看了林黛玉一下,沒有發覺不對勁的地方,這才退了出去。
望著窗外,明媚的陽光透過窗紗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可是林黛玉心中卻一片冰冷。暴風雨就要來了,她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風雨來臨的聲音。賈府這個看似高高的高樓大廈,地基早已經被一幫蛀蟲蛀的千瘡百孔,發出吱吱的聲音,哪怕一個幼兒身處手指輕輕的推一下就能轟然倒塌。可嘆住在裡面的人猶不自覺,還在裡面可勁的折騰,生怕它倒的還不夠快似的。
心思重重地在賈母處用過晚飯,想到晚上抄檢大觀園,林黛玉坦然一笑,自己行的正,做的直,無所畏懼!只是可嘆在座的這麼些人,皆都鼠目寸光,只看到眼前一點的利益,只有探春這麼一個明白人。“這樣大族人家,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這是古人曾說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必須先從家裡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塗地!只可惜根本沒有人聽得進去。
抄檢大觀園的背後則是大房和二房的角逐,下人們分幫拉派,爭權奪利,背地裡造言生事,調撥主人,加大兩房之間的縫隙。兩面不和,互相爭鬥,下面弊處叢生,人心渙散,各謀私利。賈敬之死拉開賈府這座高樓倒塌的序幕,查檢大觀園則是前兆,接下來就是崩潰了,不知道到時候在座的還會不會這麼心思各異的,明爭暗鬥。林黛玉有些嘲諷的看著眾人。
飯畢眾人坐在一起閒話,春困秋乏,賈母年紀又大,安睡的比較早,大家也就散去了。回到瀟湘館,林黛玉洗完澡,又要洗頭,紫鵑忙勸道:“天好早晚了,一會兒就該睡了,這會洗頭,可是難幹,溼發入睡明個該頭疼了。”
林黛玉冷笑道:“我倒是想睡,可是隻怕有人不讓我安寢。”
紫鵑雖然不解林黛玉為何如此說,但也知道必有緣故,林黛玉不肯深說,她也不再問,打水讓林黛玉洗頭。
林黛玉洗好頭,散著頭髮,坐在榻上看書。林黛玉這個做主子的不睡,一房丫鬟們皆不能睡,紫鵑和錦繡這兩個大的不用說,剪燭斟茶,坐在一邊做針線陪著。往常這個時候大家早已經睡了,那些小的熬不住,都困眼朦朧,前仰後合起來。
“讓她們都去睡了吧,只你們兩個留下就可以了。”林黛玉看見陪著守著的小丫頭們睏倦的樣子,想了想說。這次抄檢大觀園,除了剔除賈寶玉身邊的“妖精”似的丫頭之外,主要查檢物件還有自己,紫鵑和錦繡是自己的丫頭,自然也是重點懷疑物件,其他的人反而無關緊要,何必跟著一起熬。
錦繡掃了一眼下面的小丫頭,看看一個睡眼惺忪的樣子,道:“姑娘大方,你們不用在這伺候了,都散了吧。”
小丫頭們聽了如蒙大赦,一下子跑個精光。看著瞬間就空無一人的外屋,錦繡忍不住笑罵道:“這後面好像有什麼攆著似的,一個個跑的比兔子還快,吩咐差事的時候怎麼沒見這麼利落,不戳不動彈,木的很。”
三更過後。林黛玉只覺得眼皮直打架,紫鵑和錦繡兩個也是呵欠連天,正要撐不住的時候,聽得院門前有一群人走過,三人立刻打起精神,隔窗悄視,只見鳳姐和王寶善家的走來,前頭人提著大燈籠,後面帶著一大堆丫鬟婆子進入了怡紅院。
錦繡看著這一群人威風凜凜的樣子,吐了吐舌頭道:“這陣仗可真是夠嚇人的,沒想到竟然連寶二爺也逃不脫,看來今個這園子裡的人都不要想著清淨了。”
到了瀟湘館裡,鳳姐和王寶善家的擺開架勢,將睡著的小丫頭們也都轟起來,挨次都一一搜過。
林黛玉冷眼旁觀,道:“你們可細細的查,若是有什麼差錯的東西萬不可放過。不管是我的還是丫頭們的,有什麼錯處查出來我都擔著,明天親自到老太太那裡請罪去。若是錯過了今日,再往後可就沒這個好機會了。”
王熙鳳看見林黛玉聲氣不同以往,想到這些日子的苛待,心裡有些發虛,不過還是強自撐著,吩咐那些婆子們:“你們聽見姑娘的話了,可是要好好查檢,免得有所遺漏。”故意曲解林黛玉的意思。
轉頭笑道:“妹妹可不惱我,我這也是奉命行事。知道妹妹和身邊的人都是守規矩的,搜的仔細一些,不過是為了洗淨他們,使人去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