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
凌惜惜也是吃了一驚,凝神細看,只見椅子上遍佈裂紋,即使自己不曾摔它,過不多時也要破碎。她心絃一顫,眼眶頓時溼潤了,輕聲道:“庭哥哥,你沒有變,你沒有忘記好兄弟!是我……我錯怪你了。”
潔蕊聽得莫名其妙,道:“小姐,你沒事吧?是不是回房再歇息一會兒?”
凌惜惜搖了搖頭,她此刻終於體會到狄夢庭的心境,對於蕭青麟之死,他面上似是若無其事,心中卻傷痛欲絕,雖然在宴席上沒有失態,但一股悲憤之情難以自抑,竟把椅子坐得脆爛了。這是一把紫檀木椅,硬生生將它坐碎,需要何等深厚的勁力,由此可見,狄夢庭壓抑的激憤又是何等猛烈?想到這裡,凌惜惜好生內疚,後悔不該那麼偏激,以致誤會了狄夢庭的感情。她轉身對潔蕊道:“給我備車,我要出府。”
潔蕊道:“你幹什麼去?外面甚是不太平,多麼重要的事,等公子爺回來商量不好麼?”
凌惜惜道:“我就是找他去。你別多問,按我吩咐做吧!”
潔蕊見她滿臉急切之色,不敢勸阻,出去叫了一輛馬車。
凌惜惜上車便走,出城來到西湖邊,繞湖行了半圈,停在南岸的灌木叢中。
凌惜惜獨自下車,沿著湖岸的小路又走了二里多地,回到蕭青麟的故居前面。
時值黃昏,一輪斜陽西倚薄雲,金輝落在水面上,半湖碧綠,半湖通紅。
在湖畔的一株杏樹下,狄夢庭默默佇立,湖風吹動他的衣衫,獵獵作響,身體卻是一動不動。
凌惜惜默默來到他的身後,狄夢庭沒有回頭,卻已知道是誰到來,低聲道:“你怎麼來了?”
凌惜惜道:“不來,我良心不安。”
狄夢庭道:“大哥平生最掛念的人就是我,可他辭世之際,我卻沒能在他身畔。我……我算是什麼好兄弟?假如時光可以倒流,我願意捨棄一切,只求能握一握大哥的手,跟他喝一杯酒,說幾句話……”他話音極是平靜,但其中蘊含的痛楚之情,顯然既深且劇。
凌惜惜挽起他的胳膊,道:“你也不必太悲傷了,命運中註定的事,誰都無法改變。蕭大哥知道你的心意,在九泉下也會欣慰的。”
狄夢庭道:“命運為什麼如此不公平?大哥隱居田園,與世無爭,招到誰了又惹到誰了?卻落到這般下場。那些大奸大惡的兇徒,倒活得有滋有味。我想不明白天理何在?難道好人註定要被冤屈,正義何時得到伸張?”
凌惜惜無言回答,輕輕嘆了口氣,道:“這是惡人橫行的世道,為了權勢和財富,他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狄夢庭冷冷哼了一聲,道:“權勢、財富,誰又能真正地擁有?自古以來,每一代江湖梟傑都想把它們留住,但人人都是匆匆過客。那些動了貪念的人,都成為它們的奴隸,從此再也不能擺脫。”
凌惜惜道:“還是蕭大哥說的對,江湖不是久留之地,得抽身時且抽身,萬萬不可沉溺得太深!”
狄夢庭道:“這是大哥用生命告訴我的道理。惜惜,你不覺得咱們與大哥相比,缺少些什麼嗎?”
凌惜惜道:“什麼?”
狄夢庭道:“這些年來,我時時在想,我們究竟為了什麼活著?在這世上,有人是為了權勢,有人是為了財富,還有人是為了道義,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選擇。我們活著,又是為了什麼呢?”
凌惜惜道:“我希望,是為了愛!”
狄夢庭動容道:“你……你也是這麼想的?”
凌惜惜道:“我聽你說過的,蕭大哥父母的生死戀情,你義父對師妹的痴情,還有蕭大哥對雪兒姐姐的深清,這些愛讓他們的生活有了意義,也讓他們的生命有了尊嚴。”
狄夢庭道:“是啊!雖然大哥夫婦生活艱辛,日日要為生計操勞奔波,卻比我們富足得多。”
凌惜惜由衷說道:“我是個小女人,不懂得江湖大事,可在我看來,權傾天下也好,富可敵國也好,都抵不過一夜廝守、共剪窗燭來得真切實在。”
狄夢庭感慨道:“大哥的死讓我明白了一件事,我一度忽視的是一種多麼珍貴的情感。惜惜,我已決心要做一件大事,如果成功了,便即抽身江湖,從此不再沾惹任何是非,咱們結廬遠疆、栽茶墾農去。”
凌惜惜道:“你若栽茶,我就去殺青烘焙。你若養蠶,我就去繅絲紡織。你若去墾荒種田,我便做一個農婦好了。”
狄夢庭道:“你甘願去過清貧的日子?放棄擁有的一切,陪我隱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