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炭採掘就是在百年後的現代,依然是風險高發的行當,這時代,挖個煤窯下去採掘,還真是玩命的活計,開不出合適的工錢,哪有肯幹的。
而這錢一鐸做的土產生意,那也是常年跑海州的,這份買賣當年他也曾經琢磨過想試上一試的,這其中的關竅倒也知曉不少,如今海州碼頭加煤,那也是大買賣,山東的市價是粗煤百斤一百二十文,不過,從天津那邊海運過來的粗煤成本都要超過一百文了,再加上僱傭的苦力成本,這利潤可就薄的可憐了。
不過,這玩意跑的就是個量,百斤粗煤能有5文、10文錢的利潤已經很可觀了,一艘1000噸的普通貨船,裝煤也得幾十噸,細算下來,一天光海州碼頭來往的貨船加煤,都是一二百兩的利潤,若是碰到那種數千噸的大海輪買賣,更多幾倍利潤,這一年算下來也是十分的可觀。
這叫陸鴻的年輕人,他著實有些看不透的感覺,他身邊的那個青城秦縣令對他客氣有加,還能解釋是因為救命之恩,不過,縣衙裡的那位老虎班出身的吳縣令,這位可是十足清高的人物,整個蒙yīn就沒人進得了他眼界的,自家逢年過節的敬儀從未少過,人家也沒真把蒙yīn錢家當回事。
而這陸鴻也就在衙門裡和縣太爺聊了半天,竟然讓這位一向對洋務嗤之以鼻的清高老爺轉了xìng子,這份能耐,自己可真是無法看明白,就是錢捕頭這種衙門裡的老人也都看不明白……想到這裡,他忽然意識到,之前自作聰明的舉動完全可能已經被對方看破了,那樣的話,可真是太糟糕!
“啪”的一聲,錢一鐸手裡的紫砂壺因為剛才太過失神掉地上摔得粉碎,他婆娘和丫鬟匆匆跑進來驚呼道,“老爺,出什麼事情啦!”
“無事,無事!”錢一鐸此刻已經完全沒了關注這jīng品紫砂壺的心思,也懶得跟自家婆娘搭話,匆匆來到自家賬房那裡拿了一疊銀票,招呼了兩三個小廝出門,自己已經做錯了一件事情,這可是關乎自家在蒙yīn地位的重大問題,若是這注產業落入其他商家,或者是這陸鴻改與其他商戶合作,拿自己可就太杯具了!
結果剛一出門,門外錢捕頭已經上接不接下氣的匆匆跑了回來,看到自己兄弟要出門,忙湊過來耳語道:“兄弟,不好了,不知道哪家不知死活跟陸鴻那小子合作了,李鐵匠和劉木匠那邊已經在開始做機器了,估摸著就是那採礦用的玩意!”
錢一鐸一聽也是一驚,片刻後卻面有喜sè,一把拉著他上了馬車直奔陸鴻所住的客棧,稍晚時候,兩人喜滋滋的從客棧裡出來。
客棧內,陸鴻正和秦天民樂呵呵的調侃著這錢家二兄弟,剛才這秦一鐸進來之後,態度大變,藉口想起些能幫助籌辦這煤礦產業的事情,所以才來拜訪,陸鴻倒也不為難錢家兩兄弟,畢竟,現在正是用人之時,雖然這兩位看起來怎麼都不算是社會jīng英,不過,自己現在毫無根基可言,真派得上用處的,還真只有錢家二兄弟這種人物。
錢一鐸見搭上話了,自是心中大喜,這一次可也不再刻意隱瞞,面前的可是一大注產業的機會,自是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般的詳詳細細的介紹了一番買賣的明暗規矩,而其中著重提到的,自然是那要命的厘金了!
結果講解了一番潛規則後,陸鴻聽得頗為認真,而秦天民反倒是表情頗為怪異,而經由錢一鐸的一番解釋之後,這煤炭產業的利潤點,陸鴻那也是掌握的七七八八,末了,他也沒有明確說明什麼,只是告訴錢一鐸,明rì他就去與吳縣令商量此事,而煤礦能否開辦,很快就有訊息。
這胡蘿蔔和大棒的手段陸鴻自然是明白,讓用得好這錢家二兄弟,充分利用吳達遒吳縣令的招牌那是必須的手段,只是,吳縣令這跟大棒子可不是那麼好借用的,自己要好好考慮一下!
等這兩人走後,秦天民倒是一番唏噓,“恩公,我聽這錢一鐸解釋,想來青城縣的厘金也是如此運作,怪不得這年景的厘稅年年都徵繳不滿,我那也是深受其害!”
陸鴻看看這廝一副大徹大悟的模樣,也是心中好笑,方才錢一鐸講到這地方上厘金徵繳中的歪門邪道,事實上,徵繳的厘金中,超過六成都被下面截留了,這種潛規則,秦天民自然聽到過些許風聲,不過從未想到過會被截留這麼多,否則,他的貪官生涯或許還能繼續下去呢!怪不得要唏噓一番……
留下這貨在客棧長吁短嘆,陸鴻稍微準備了一下,離開客棧又去拜見吳達遒吳縣令,事情雖有些波折,目前看起來確實進展不錯,利用官場的背景,無疑是這買賣成功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