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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集合,把趙金龍先生的遺書公佈一下,省得不知道要拖延到什麼時候。”

兩個警員看了一眼林鳳衝,林鳳衝輕輕地點了點頭。

很快,趙大的親戚到齊了,攏共也沒幾個人。律師從公文包裡拿出趙大的遺囑宣讀,根據親疏遠近,給每個親戚或者三萬或者五萬,看親戚們的表情,一副“你打發要飯花子呢”的不屑嘴臉,留給趙二的自然是大頭:除了四套房產,還有735萬元人民幣。

“這麼少?”趙二一愣。

“沒錯,還有一處花房,贈給他唯一的好友李樹三先生。”

李樹三還沒明白過味兒來,趙二已經撲到了律師面前,一把奪過遺囑叫道:“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我爸資產上億,怎麼只給我留了這麼一點點,他的金條呢,都藏在哪裡了,你知道嗎?”

律師把他那濃縮版的小胸脯挺了一挺道:“對不起,這個我可不知道。據我所知,趙金龍先生的總資產雖然龐大,這幾年可沒少被你揮霍。”

趙二目光呆滯,被兩個警員攙離簡易房時,還在喃喃自語道:“太少了,怎麼這麼少啊,這可讓我怎麼活啊……”

一無所獲的葛友咒罵著什麼,憤憤離去。

簡易房裡,只剩下了楚天瑛、郭小芬和田穎。

楚天瑛看看郭小芬和田穎,郭小芬也看看楚天瑛和田穎,田穎誰都沒有看,怔了一會兒,邁步朝屋子外面走去。

一步,跨出了門檻。

大池塘的水面上浮動著一個渾濁的鉛丸。

那是太陽的倒影。

太陽,淺淺的一輪,灑下的不是熱,而是白色的灰,仰頭望去,天空瀰漫的都是這種傳染病似的灰色。

輕輕地,田穎閉上眼。

一切,真的就這麼結束了嗎?

第十四章 緝兇

傾盆大雨!

漁陽縣氣象臺預報,從今天凌晨三四點鐘開始將有中到大雨,事實上,雨是從凌晨一點開始下的。

而且一下就是鋪天蓋地的大暴雨。

許多人夢見自己墜入海底,變成了魚鱉,一覺醒來還以為猶在夢中,沉悶而嘈雜的落雨聲,灌水一般充脹著耳鼓,口鼻裡滿是帶著腥味的潮氣,玻璃窗上蜿蜒著令人心碎的水痕,從水痕的縫隙間向外望去,房頂、街面、牆壁,被萬千雨箭射得殘破不堪,正在一層層剝落,每個建築都像泡久了的屍體,浮腫而蒼白。

縣城內外死絕一般,罕有人蹤,唯一的移動物體就是紙板、木塊等輕一些的垃圾,在沒過小腿的汪洋上漂浮片刻,也被暴雨打得不見屍骸。

將近正午,雨勢奇大,大到看不清雨是從天而降,還是激射入天,地坼天崩的落雨聲中,天空放射出一種恍如末世的白色天光。

午間新聞報道:漁陽水庫的水位急劇上漲,越過堤壩,將附近許多地方淹成了一片澤國。縣長、縣委書記等領導幹部正在一線組織抗洪排澇工作,由於撒離及時,沒有造成居民死亡。

傍晚時分,雨勢有所減弱,聲音聽起來有些喑啞,整個世界彷彿失血過多,褪盡了顏色,先是白茫茫一片,而後又無緣無故地突然陰暗下去,轉瞬間,就到處黑漆漆的了,雨水在黑暗中發出異樣的深紅色,流血似的,大地之上,有形的龐然大物統統遁去了形跡,只兀立著幾個瘦骨嶙峋的物體:通訊塔、吊車、枯樹……刺一樣向上戳著,彷彿城市已經坍塌,為莽原所吞沒,它們是僅存的殘骨。

在深夜12點左右,有個打著傘、揹著包的人,深一腳淺一腳地穿過一片拆遷中的平房區,匆匆地前行著。

雨太亂,夜太沉,連犬吠都沒有,他的步履艱難,猶如從幾百年前一路走來,卻發現幾百年後的世界已經滅絕了生命,天地之間,彷彿只有他一個,雨遮沒了月光,所以連形影相弔的機會都沒有。

悽惻,悽清,悽慘。

終於,他走到了一個岔路口,也許是迷路了,他困惑地朝四下裡看了又看,抬起頭。

山坡上,夜幕下,血雨中,兀立著一座低矮的磚房。

窗戶還亮著燈,燈光很暗。

看不見雨,卻看得見被雨飄搖的夜,所以磚房彷彿是孤墳,而燈光幻化為溼漉漉的鬼火。

越看越覺得叵測。

撐著傘猶豫了片刻,忽然一陣寒風,子彈般的驟雨幾乎洞穿了傘面,也打消了他另尋歸宿的念頭,他咬咬牙,一步步向山坡走去,終於來到了門前。

手掌,壓在了冰冷而潮溼的門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