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算是個老妖精了。

“他回家了……回到孤家盆地，回到神女城。他本來就是神女的群下臣。只是，他的忠誠度，因為收留了你，卻沒有把你轉交神女，受到懷疑，回去之後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梁雲岫對著女兒娓娓道來，一些不能出口的秘密，也在她口中款款訴出。她有一種感覺，萬年的愛恨掙扎，或許就要終結，天空的紫色閃電，或許也不需要再出現。猶豫了半天，她問出一個百年來的懷疑道：

“你……你是不是有能力讓元嬰期修真飛昇上界？”

梁雲岫相信，不只是她，恐怕兩位聰明絕頂的男女，也往這方向猜了。奇萊派的餘大長大，還有他門下的霸天，以及萬年巨蛇葬心邪的消失，太過詭異，令人不得不產生許多聯想。其中最不可思議，也最可能的想法，就是這三個人飛昇了。所以他們的氣息，完全從此界消失了。

柳定定深深地看入梁雲岫的眼瞳，想從她眼中看出她心中所想，可惜，人的眼睛情緒或許看得出一些，但要說透露出什麼明確意思，卻是不可能的事。修真界流傳的讀心法訣，限制極多，也不成熟。向來很有良心的柳定定，是做不出因為想要得到一個訊息，而讓別人變成腦殘的事。除非她能認定，這個人根本不值得活在這個世上了。

“是。不過孃親，你也不用太過憂慮。等到你元嬰飛昇時，福南仙界應該已經變得正常了。倒是你替咱尋覓的新爹，似乎活不到那個時候，你是怎麼想的？”柳定定不知不覺間，已經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看福南仙界的事。玉糧國國主跟她沒什麼關係，也不符合她加持的理由。仙土液雖然好用，但也是有限之物，不可能見個人，就用在她身上。至於精神同步，若是沒有長久之功。或是極度信任，也是難以達成。

“他……他深愛著我。無私無求，我又如何能不愛他。感情這種事。若是純粹計較利益得失，也就失了味道。就算修真者能活得比較長，那活著的味道，其實也不過是平淡如水，接受他之後的這段時間，我才真正覺得自己活著。定定，能拜託你一件事嗎？”梁雲岫此時，反而放下了一切。臉上只有幸福存留。

修真者不需顧慮柴米油鹽醬醋茶，餐風飲露，反而更能直指本心。看著梁雲岫的幸福表情。柳定定突然有一絲絲嫉妒，為何，她從沒體驗過這種無私的愛？看著梁雲岫精緻的臉龐。柳定定有點想仰天長嘆。或許自己不該逆天而行，刻意要保留自己原本的樣貌。修真本就是去蕪存菁，她本就能成為美人。只是她心有不甘，為何人世間，美人可以得到更多？她偏偏就要維持原本樣貌。即使花上千、萬年，她也要找到那個愛自己本心的男人。

“什麼事？”柳定定深吸口氣回答道。面上表情努力維持恆常，嫉妒母親貌美這種事，實在擺不上臺面。

“你能把你弟弟帶走，並且照顧他成長嗎？在塔裡，對他太危險了，玉糧國現任國主，已經成長為一個狠人。跟定舒他一點都不像。”

“是王春寶吧？你為何不讓他留在你身邊？就算福滿樓有什麼惡意，難道你保護不了他？”聽到親生母親這麼要求，柳定定百感交集，從王春寶告訴她的話，她已經大概推估出他所處身的狀況。王室鬥爭，向來都極為殘酷，想讓自己的孩子遠離事非並沒有錯，錯在她卻無法陪在他身邊。

“是。因為我怕死，所以我不敢出去。因為幸福，我比以前更怕死。以往，我可以視生命為無物，但如今，我不能。”梁雲岫說著這話，臉上漾起甜蜜幸福的表情。因為得來不易，所以更顯珍貴。因為單純，所以無可匹敵。

“如果他的壽命能延續，你的幸福能夠延續下去嗎？”柳定定突然想起之前曾經聽過的一個說法，因為有限，所以珍貴。若是時間長了，會不會，兩人之間珍惜的幸福，反而會消失？

怔忡失神片刻，梁雲岫回過神來，嘴唇微微顫抖，雙手摀著，眼淚成斷線珍珠狀，成串滑落，開口再次求證道：

“我可以把你的話理解成，你可以延續他的壽命嗎？”

“讓他到對面的店裡來找我吧！就讓王春寶帶他過來，也別讓別人知道了。這種事，也不好大張旗鼓。我該離開了，不然春寶找不到我，又得慌張失措了。哪一天你不想留在這裡了，我把鎮天塔收取下來送給你吧！這本來就是我師父的東西，我也算半個主人，這次進來，一些我弄不明白的東西，也大概明白了。”

說完，柳定定緩緩轉身步行離去。梁雲岫看著柳定定的背景，身子倚著門框，搖搖欲墬，幾乎站立不住。

背後一雙厚實的大手，攬住梁雲岫的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