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語,皇帝摟著她的肩,手裡拿著一卷書,默默的看了起來。
腳邊的香爐嫋嫋的冒著白色的輕煙,倒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意味,皇后的嘴角掛著滿足的微笑,她多希望時間可以靜止在這一刻,或者就這樣一直延長下去,她和皇帝永遠如此。皇帝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道:“來,朕念一段文章給你看。”
“芸作新婦,初甚緘默,終日無怒容,與之言,微笑而已。事上以敬,處下以和,井井然未嘗稍失。”皇帝的聲音如館陶壎蕭般動聽,令人沉醉不已。
皇后幽幽道:“是《浮生六記》。”
皇帝道,“嗯,朕每次看到這一段就想起皇后。”
皇后對著他微笑,認真而堅定的說:“陛下要相信臣妾必會把後宮事務料理清楚的,陛下不必憂心。”
是夜,在皇后的好說歹說之下,皇帝總算歇息了。
之後的三日,雖說仍是新年裡,但氣氛肅然,渾然像是滿城戒嚴了。
尤其是鹹福宮,駐守的羽林衛人數越來越多,每三步便是一個太監,五步一個侍衛,上官薔瞧著心焦難耐,反覆再三的問雪吟:“你東西可藏好了?確定不會出什麼岔子?”
雪吟點頭道:“放心吧主子,查不到咱們身上。”
“那就好。”上官薔鬆了口氣,坐到八仙桌邊上喝御膳房給她送來的例湯,是由御醫們專程為她制定的食療,雞湯里加了黃芪,枸杞之類的,總之都是好東西。
哪知喝到一半外頭傳來動靜,連羽林衛都驚動了,上官薔吩咐雪吟出去看一眼,到底怎麼回事?
沒多久雪吟回來稟告說是皇后主子的養的一條狗丟了,如今闔宮都發散了人手去找那隻名叫‘鷺鷥’的名犬呢。
上官薔‘嘁’了一聲,滿臉的不屑,誰知就在她湯還沒喝完的時候,門‘砰’的一聲被羽林衛給叩開了,為首的一個身著鎧甲計程車兵道:“吉嬪娘娘,皇后主子有命,請您赴長樂宮一趟。”
上官薔狐疑的看了雪吟一眼,雪吟默默地搖頭示意她什麼都不知道,上官薔冷冷笑道:“可否請這位將軍通融一下,待本宮喝完這盅湯再去?”
門外緩緩踱進來一個人,是皇后身邊的紫萱,衝上官薔微一福身道:“見過吉嬪娘娘,吉嬪娘娘萬安,皇后主子催的緊,不過倒也不妨您多喝這最後一盅湯。”
上官薔將調羹一摔:“你這是什麼意思?”說著站起來,繞著紫萱走了一圈,眼中充滿了鄙夷和不屑道,“虧得你還是皇后身邊的丫頭,竟不知尊卑分寸。有你這麼說話的嚒?”
“真對不起娘娘。”紫萱捂住嘴,“是紫萱的不是,紫萱失言,請吉嬪娘娘恕罪,只是紫萱以為,吉嬪娘娘的宮裡發現了這麼汙糟的東西,若不及時去向皇后主子解釋一下的話,最後吃虧的只怕還是娘娘您自己,說到底紫萱也是替娘娘您擔憂呀,一不留神才說錯話了。請娘娘您大人有大量。”
上官薔緊張起來:“你什麼意思?”
紫萱話說一半留一半,只朝門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吉嬪娘娘去到未央宮便清楚明白了。”
吉嬪重重的冷哼一聲,由得雪吟替她繫上斗篷,冒著風雪,在一堆羽林衛的‘護送’中到了長樂宮。
黃琉璃瓦的重簷歇山頂,闔宮只有未央和長樂才有,簷下施斗拱,梁枋飾以蘇式彩畫。門為萬字錦底、五蝠捧壽裙板隔扇門,窗為步步錦支摘窗,飾萬字團壽紋。皇后坐在堂中的五彩金屏寶座上,上懸一張‘有容德大’的匾額,上官薔也是直到今次才第一次注意到。東側用花梨木透雕喜鵲登梅落地罩,西側用花梨木透雕藤蘿松纏枝落地罩,將正間與東、西次間隔開,此刻東西次間坐滿了闔宮的諸位妃嬪,無一疏漏。
上官薔心中一跳,上前端正拜倒:“臣妾來遲,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涼涼的看了她一眼,揮手道:“無妨,你身子不好,本宮不怪罪。來人吶,給吉嬪賜座。”
紫萱引吉嬪到皇后手邊的第一個位置坐下,上官薔心中不安的感覺愈甚了。
須知能坐到皇后手邊的除了德妃就是賢妃,如若兩人不在,也有鍾昭儀,怎麼都輪不到她,而眼下,這些人都坐她的對面,用一種審視的眼光打量著她,正所謂輸人不輸陣,上官薔即便心如擂鼓也只有強打起精神笑道:“臣妾今朝聽聞皇后主子的鷺鷥走丟了,現下可曾尋著了嗎?”
皇后神秘莫測一笑:“尋是尋著了,就是沒想到是在鹹福宮尋著的,而且還是鹹福宮裡吉嬪你的琴臺閣門口找著的,你說是不是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