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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齊粟娘吃了幾口,沒有答話。

相氏親手倒了酒,嗅了嗅,竟是極上品的葡萄酒,笑道:“我在家也時常陪老爺喝幾盅,夫人,咱們也樂和樂和。”

齊粟娘甚少見相氏如此,知道她難得自在,笑著取酒敬。兩人人一邊吃一邊說笑,不一會兒把銀素壺兒的酒吃了個底朝天,齊粟娘還未如何,相氏就有些眼迷,齊粟娘和錦兒連忙扶著她到了中間暗房裡,讓她在黑漆縷金涼床上躺下,錦兒睡在床踏上守著相氏。

齊粟娘見得半葉把食盒等收拾了去,便也轉到了鳳求凰寒絹屏風後,放下白紗帳幔,躺倒在歡門描金雲母涼榻上,搖著手中的白紗扇兒,嗅著滿室的荷香,慢慢睡了。

足睡了一個時辰,蕊兒才進來侍候起身洗臉,一邊卷帳一邊笑道:“這酒兒後勁大,相奶奶這會兒還迷糊呢,夫人的酒量倒是好。”

齊粟娘也微覺頭疼,笑道:“一時忘形,貴府上的吃用俱是好生精緻。”

蕊兒捧上錫盆面巾,“也不是向來如此,慢慢講究些起來,因著兩位夫人過來,特意又多用心了些。”

齊粟娘淨了臉,待重整妝時,見得玉梳金後,捧上的亦是杭州關玉和的荷香粉,點頭道:“蓮香就愛這個,看來自不短了她的。”

她梳洗完畢,持著白紗扇兒走到外頭,看著尤坐在床邊愣神的相氏笑道:“我地好姐姐,你地酒量可就這樣了。下會可得小心些。”

相氏讓小丫頭侍候著洗了臉。上了妝。慢慢醒過神來。亦是笑道:“到底女人們一起作樂自在。平日裡我哪裡又喝醉過?一杯一杯地數著呢。”

蕊兒忙道:“方才大河說。今兒船上新到了五花葯酒。又有一些新鮮時菜。聽說那五花葯酒是用桂花、梅花、菊花、桃花、李花泡製後埋藏十年而成。最能養顏活血。明日相奶奶和夫人再試試。若是好。帶些家去。也是我們爺一點心意。”

相氏與齊粟娘俱是失笑。相氏持著蕊兒地手道:“我地兒。你們爺若是沒了你。這後宅裡更不成樣子了。蓮香性情好著呢。你們好好相處罷。”

齊粟娘和相氏又忙了一下午。看得日頭偏西。相氏命丫頭到外頭去吩咐套車。齊粟娘想著幾日未見齊強。聽得梗枝說他就在前院李四勤房中喝酒。便趁著這空檔。獨個兒走出涼捲棚。穿過花園子。向前院走去。

日頭雖是偏西。園子裡曬了一天地草地綠坪上仍是騰著熱浪。齊粟娘四面一掃。見得唯有假山邊樹蔭下地一條石徑清涼。便一邊搖著白紗扇。一邊上了石徑。

這石徑不過是兩步寬。卵石鋪成。正在假山背後。隨著地勢高高低低。因著一直未向陽。齊粟娘走在路上只覺涼風習習。甚是怡人。沒料到被這涼風一吹。一股酒意上湧。她雖未迷糊。腳步卻有些沉重打顫。她擔心在這石路上摔倒。連忙扶著假山壁。站著定神。見著前面三步處有塊冒出地平石。扶壁過去。坐了下來。打算稍事歇息再走。

“葡萄酒的後勁原有這般大麼……”齊粟娘輕笑著自言自語,“和哥哥一起喝金華酒時都未見如此……”說話間,她微微閉眼,以扇掩面,倚著假山石壁歇息。

涼風陣陣,連震雲皺著眉,思索方才總壇裡傳來的訊息,信步走在平日裡常行的陰涼小徑,連大河一聲不吭走在他身後,過得半會,忽地急走一步,極輕聲道:“大當家……”

連震雲不耐煩地從沉思中回神,正要回頭,一眼看見十步外慵懶依坐在假山邊上的齊粟娘,只見她身上白線挑紗斜襟衫兒長到膝頭,其下桃紅百折紗裙子撒了滿地,雙目輕合,纖手中持著團團一張白紗扇子,微掩粉面,面上隱約帶了些微紅暈,如一株紅莖白花,在無人知曉角落中悄然開放,任人採摘。

連震雲尚是頭回見她這般嬌懶情態,心中急跳,喉頭發乾,聽得連大河向後退避開去,定了定神,無聲無息地走了近去。

連震雲站在齊粟娘面前,見她沉酣未醒,慢慢彎腰,細看她長眉杏眼,只覺湧入鼻頭的殘荷暗香中隱隱藏著一股淡淡的酒香,不禁啞然失笑。他知曉其酒醉,心中越發難耐,悄悄伸手,欲摘去她面上的白紗扇兒,忽見她睫毛微閃,似是將來醒來,頓時站直後退一步,咳了咳,

:“夫人,可是身子不適?”

齊粟孃的酒意漸消,醒了過來,忽聽得身邊有男子聲音,驚了一跳,連忙站起,定神一看,卻是連震雲。連震雲對蓮香所行之事若是前世裡,不用她不平,也是個重罪。這世裡,卻還要求著連震雲開恩給蓮香個名份,便是陳演和齊強,也覺著未必不是個好事。相氏和她也要操心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