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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道:“只要是靠近黃金方場就行!趕快!”說罷,她就踡縮在車廂一角,用一隻顫抖的手捂住臉,好像受不住任何聲音刺激一樣。

當時,我也受了很大刺激,希望和害怕這兩種矛盾心理交織著使我頭暈眼花。我瞪大眼看著她,想從她那裡得到點線索。可是發現她那樣強烈地想保持沉默,又感到自己在那種情形下我亦欲安靜,也就不去打破那沉默了。我們一路前行。她一動不動,除了有時朝窗外看看,好像還嫌慢了一樣;

實際上我們走得很快。

我們在她說的方場入口處之一下了車。我叫車伕把車停在那裡,以備萬一用得著。她把手放在我胳臂上,催我走進那些很暗的街道之一。那一帶像這樣的街道有好幾條,那裡的房子也一度是獨戶住的好住處,但現在已淪落為論間出租的貧民住處了。在這樣的一幢房子開啟的門前。她鬆開我胳膊,向我招手,讓我跟她走上了像是通往街道的排水溝一樣的公用樓梯。

那房子裡住滿了人。我們往上走時,房門都開著,不斷有人探出頭來;在樓梯上,我們和上上下下的人擦身而過。走進來前,我們曾從外面往上看,看到些女人和孩子趴在視窗花盆上;後來從門口探出頭來的人也大多是他們,大概我們讓他們感到好奇。樓梯是嵌板的,很寬,烏木什麼的欄干很粗;門上方有刻成無花果形的簷板;視窗有寬寬的座臺。不過,所有這些舊時的排場遺證都很淒涼地被破壞了,變髒了;腐爛、潮溼加上久遠年月已使地板變軟,有些地方很不結實,甚至都不安全了。我看出,到處都有過把新血輸入這個舊機器的嘗試,廉價的松木曾被用來修補那貴重的舊木工部分;可那種嘗試就像讓一個落魄的老貴族和一個卑賤的窮人結婚,這懸殊的雙方都打量了對方後卻步了。樓梯上有幾個後窗已變黑,或完全被塞起來。在還有窗子的地方都幾乎沒有玻璃了;那壞的空氣似乎都是從坍塌的木框架中滲進來的,卻再不肯離去;我從那些坍塌朽爛的木框架中,從其它沒有玻璃的窗子中,看到別的房子也是這樣,還看到下面令人目眩的髒院子——那是那幢房子的公共垃圾堆。

我們往最上面一層走去。途中,有兩三次,我覺得在模糊光線中可見到一個女人身形的裙裾在我們前面往上走。我們轉到去頂層最後一段樓梯時,看清那個身影在一個門前停了一下,然後那身影轉動了門把手,走了進去。

“這是怎麼回事!”馬莎低聲說道,“她進了我的房間,我不認識她呀!”

可我認識她。我驚奇地認出她是達特爾小姐。

我用幾句話向我的嚮導說明這是我從前認識的小姐。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從她的房間裡傳出了動靜,不過從我們站的地方聽不出那裡面的人說的什麼。馬莎一臉吃驚地又做了和先前同樣的手勢,領我輕手輕腳上了樓。然後,她推開一扇似乎沒鎖的小後門,走進一個屋頂呈斜狀的空閣樓,這閣樓並不比一個碗櫥好多少。在這閣樓和她稱為她的那房間之間有扇半開的小門相通。我們走得氣喘吁吁地在這裡停下,她把她的手輕輕放在我嘴上。我只能看出:前面的房間相當大,裡面放了張床,牆上有些普普通通的船的圖畫。我看不見達特爾小姐,也看不見我們聽到她對其說話的人。當然,我的同伴也不能,因為我站的位子太好了。

有一會兒靜寂無聲。馬莎一隻手捂住我的嘴,另一隻放在耳邊作出傾聽狀。

“她不在家並不關我的事”,蘿莎·達特爾小姐傲慢地說道,“我並不認識她,我是來看你的。”

“我?”一個柔軟的聲音接著說道。

一聽到這聲音,我渾身一顫——這是愛米麗的聲音!“是的,”達特爾小姐答道,“我特意來看你的。什麼?你不為你幹了那麼多醜事而害臊嗎?”

她語調中那堅決而冷酷的憎恨、那殘忍而嚴厲的鋒芒、那壓抑著的憤怒,使她整個人就活靈活現在我面前一樣。我好像看到她站在燈光下。我好像看到她目光炯炯的黑眼睛,被激情燒得變形的身子,我還能看見在她說話時穿過她嘴唇的那不斷顫動並變得灰白的傷疤。

“我專門來看,”她說道,“詹姆斯·斯梯福茲的心上人;

看那個跟他私奔而成為她家鄉最下賤的人閒談資料的那丫頭,那個配斯梯福茲那種人的大膽、放肆和老練的伴兒。我要見識見識這是什麼東西!”

傳來一陣窸窣聲,好像是那受了這麼多侮辱的可憐少女往門口方向跑似的。於是那說話的人立刻把她攔在門口。又是片刻沉默。

達特爾小姐又說話了,她的聲音是從緊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