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場雪,紛紛揚揚的下了半日也不見停。
天氣不好,葉六郎他們自然是不必下山的,用罷了簡陋的午食,一家人坐在門裡邊說著話兒。
月娘手裡縫製著一件草青色的小襖。
再過三日便是除夕了,這是她給落銀準備的新衣。
別看這新衣料子不怎麼好,但已經是這個家能為落銀做出的最好的衣裳了。
月娘很上心,光是領口和袖口兒的彩蝶兒就繡了整整五日。
落銀坐在她身邊安靜的看著她的針法,倒不是她多無聊,而是她天生就養就了這種習慣,只要是沒接觸過的新領域,一旦有了興趣,就一定要弄個精透才可以。
可月娘一直說她的‘病’還未好全,不能碰針這種危險的東西,承諾等她再恢復些,再教她刺繡。
葉六郎坐在凳上,忽然說起了一件事兒來。
“還記得月初李大哥受傷的事情吧?”
010:除夕
更新時間2014…4…9 9:06:20 字數:2690
月娘沒抬頭,嗯了一聲問道:“怎麼了?”
“就那輛馬車,前日裡又從山裡過了,寨主遠遠地將那車伕認了出來,便沒讓我們下去,在半山腰躲了老半天。”
月娘點點頭,“那是自然,那車伕那樣厲害,更別說他後面的主子了,這樣的人,還是不要得罪的好,下次碰見也要遠遠躲開。”
“這我知道。”葉六郎點頭道:“他們這回回來,是帶了個車隊回來的,那商隊的旗子上繡著的,是個徐字。”
說到這,他看向月娘道:“你該聽過徐家茶莊的吧?”
一聽茶莊二字,落銀條件反射一般地轉頭看向葉六郎。
月娘也抬起頭來,詫異地看向葉六郎,“這麼說來……上回你們攔的竟然是青國第一茶莊的馬車……”
“是啊。”葉六郎心有餘悸,“幸好那日撞見的是個有度量的,不跟史三貓一般計較,不然就憑著徐家的勢力……只怕咱們白頭山都要保不住了——”
他們這窩土匪,在徐家這樣的人的眼中應是跟螻蟻差不了多少,想碾死他們,不過是舉手之勞。
他們能混到今日,也是跟青國腐敗的局勢有關,皇帝昏庸沉浸酒色,每年只知加重賦稅,下層的百姓們可謂民不聊生,看似強大富強的青國,實則卻是貧富兩極化。
正因如此,也沒人有閒心來在乎他們這一窩小土匪,因他們行事還算‘中規中矩’沒鬧出過什麼大亂子來,又遠離京都,故也無人來管。
可若是真的惹到了大頭,譬如徐家這種,就連官場上的人都要給幾分面子,只要一句話,恐怕朝廷就要派人前來剿匪,將他們給一鍋端了。
一想到這,葉六郎和月娘更是後知後覺的害怕。
落銀和他們想的卻不是一處。
聽他們這口氣,這徐家顯然是青國茶業上的領頭者,家大業大,受人倚重。
由此看來,茶商在青國是極其站得住腳跟兒的……
不如,先小試牛刀一番?探一探這古代的茶葉市場……
※※※※
這個除夕,葉六郎顯得格外的高興。
這是他女兒第一個會說話,會喊爹的除夕。
他簡直覺得這是上天對他最大的恩賜。
落銀能完全的好過來,是他之前既希冀又不敢想的事情。
落銀當年不足月便被生下,等到了三歲還不會開口說話,他從那時候才發現了不對勁,他一個粗手粗腳的男人不知如何照料,所幸,那時候月娘出現在了他的生命裡。
如果不是月娘,他真的不敢想……
想到這裡,他伸手握住了月娘的手,愧疚地道:“這麼多年來多虧你了,也委屈你了……”
月娘朝他搖搖頭,眉眼含笑。
她一開始也是有過猶豫的,甚至覺得命運不公,但是當她第一次看到那雙幽深的眼睛,便無可自拔的陷了進去。
她知道,這都是命。
她也不曾後悔。
落銀將隔開外間和廚房的竹簾拉了上去,懷中抱個大木碗走了進來。
葉六郎鬆開月娘的手,轉頭看向進來的落銀,臉上立馬浮現了笑,走近了將她懷中的大碗接了過來。
“這是哪兒來的?”
他垂頭一看,才見這大木碗裡裝著的是風乾的地瓜幹,都切成了手指粗細。
“南風,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