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越讓凌巴感覺擔心,只是他不想說出來,但既然劉宏要讓他開口說,又老是想著擠兌自己,好像還以此為樂了,這樣下去也不知道最後能不能夠說完什麼關鍵問題,所以他也覺得還是自己主動轉移話題的好,不然被他再抓住語病加以發揮什麼可就不好玩了。
現在本應該爭分奪秒,誰知道這皇帝反而玩心重了起來,真是莫名其妙,凌巴卻不得不主動繼續道:“但陛下的身體,並不是真的好了吧?”
劉宏眼中異芒一閃而過,臉上表情恢復了沉悶的嚴肅,沉聲道:“朕也不瞞你,你猜的、的確不錯。”
“陛下,可有什麼心願要臣去完成?”凌巴這完全是在硬著頭皮回答,這種回答可是很危險的,要是萬一惹惱了此時的劉宏後果不堪設想;但他又覺得自己不得不這樣說,必須將一切都挑明瞭,現在畢竟是最後的機會了,至少對他來說是。
劉宏看著凌巴,凌巴毫不畏懼,看著他眼中突然放shè出凌巴從未見過異樣耀眼的光芒,突然笑了,笑得異常詭異,而後一字字道:“那朕現在就有一個最後的心願,想要告訴你,你敢聽麼?”
第561章、劉宏死,皇宮亂(一)崩壞社稷
第561章、劉宏死,皇宮luàn(一)崩壞社稷
“那朕現在就有最後一個心願,咳咳想要告訴你,但是你你敢聽麼?”
敢聽麼、敢聽麼、敢聽麼
自始至終迴響凌巴耳邊的,就只有這最後一句話,要注意劉宏這裡的用詞是“敢”,而不是想不想,或者是願意不願意,這樣一來,本來就對到底是什麼心願感到好奇的凌巴,當然就更加好奇了;可他也不得不考慮,君王要和你說心願、說秘密的時候,看起來好像不錯,是對你寵幸和信任的表現,但其實真正又有多少時候是好心好意的?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在這個時代其實是經常可能發生的事情,儘管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劉宏現在的身體狀態,還有劉宏和凌巴的關係似乎也不存在害他的必要,但任何事情不怕一萬隻怕萬一,都是不得不防一防的,在皇權鬥爭中更是如此,所以凌巴也只是對劉宏抱著將信將疑、尤其在這種關鍵時候敬而遠之的態度。'奇·書·網'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本來並不願意相信的凌巴,此時看著劉宏的眼神——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湊近了看這個一國之君的眼神,他的眼神裡面包含了太多的東西,凌巴從來沒有發現原來一個人的眼神可以這麼複雜,彷彿什麼情緒都有,彷彿天地都含在裡面了,可仔細一想想,這或許就是所謂田家風範吧?許劭說的,劉備似乎也有。
而此時凌巴所看到的那些,裡面實在是有些說不清的因素,或許可以籠統的歸結為命運這個狗血到不能再狗血的詞彙,然後凌巴想說,自己被感動了。
他是被感動了,劉宏想說、就讓他說啊,自己且聽著就好了,只要不是讓自己去死,讓自己身邊的人去死,只要不是讓自己去做傷天害理、為所yù為的事情,只要不是真地完全就是故意要強人所難,凌巴相信自己還是會聽、會盡量照著他說的去做,當然前提是自己要能夠做得到。
然後凌巴的點頭,換來的第一個,便是劉宏誠摯欣慰的笑容,或許這一生中,他都很少lù出這樣真實表達自己內心的笑容了,都說他是一個昏君,可一個昏君,需要這麼每天偽裝度日麼?需要將自己的情緒都好好盤點收藏起來,不讓別人知道和發現麼?
凌巴突然覺得,劉宏或許真的好可憐,或者說,封建社會里的帝王,有好多也都是很可憐很可憐的,他們本沒有什麼錯,或許唯一的錯,就是生在了帝王家,他們或許並不適合這個位置,成為其他的人,或許他們可以過得更好;但是時也命也,偏偏又讓他們沾上了那個位置,然後一切就都回不了頭了。
欣慰後的劉宏,倒是顯得更加容光煥發,比之剛才的氣sè居然又有些好轉了,若是明月公主看到,鐵定要高興得跳起來,但現在凌巴都把這一切定義理解為是他的迴光返照,儘管他好像一開始就有點兒迴光返照了。
現在的劉宏,或許真的是已經撐不了多少時間了,現在的話,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用他生命最後的時候擠出來的,那一分一秒也都異常珍貴。
只見劉宏微微一笑,用幾乎是前所未有的柔和語調對凌巴說道:“子衛啊”
雖然對這種語氣不適應,但為了不表明自己是受虐狂,凌巴還是保持鎮靜,點點頭示意自己在聽——可能這也是他人生中極少的一次這麼認真的聽一個人的呃那個、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