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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他煩惱什麼?組織上對不起他還是怎麼的?”谷秘書長這話七彎八拐轉到了朱懷鏡耳朵裡,著實嚇了一大跳。他想肯定有人抓住這話做文章,添油加醋地告到了谷秘書長那裡,讓谷秘書長對他有看法了。他知道有時候最大的法不是憲法,而是看法。上司對你有看法了,你就完了。有本事你就馬上換地方,別等著人家來修理你。

不然你就只好死牛任剝了。從此朱懷鏡講話更加謹慎了。還得時刻注意谷秘書長的臉色,看他對自己的看法壞到了什麼程度。

朱懷鏡整理好髮型,做出精神抖擻的樣子,去了辦公室。打掃衛生是早上要做的第一道功課。於是開啟水、拖地板、抹桌子和櫃子。櫃子一溜兒擺了五個,佔了整整一面牆。他一個人坐這間辦公室,可屬於他的櫃子只有一個,其他四個是前任幾位秘書長佔著的。有個櫃子頂上放著一個印花瓷瓶,他天天打掃衛生,都得把它拿下來抹一下,很費事。放在那裡也有礙觀瞻。有回朱懷鏡就把這瓷瓶取下來,放在桌上做筆筒用。卻讓谷秘書長看見了,狠狠罵了他一頓:“你這是怎麼回事?老同志的東西,怎麼可以隨便動?這些老同志,都是老一輩革命家,嚴格講來,他們用過的東西都算革命文物,得進博物館!你知道嗎?這個瓷瓶,是老秘書長第一次進京,從中南海帶回來的,老人家最心愛的。”朱懷鏡想不到這事竟讓谷秘書長髮這麼大的火。說的那位什麼老秘書長不知是姓龐還是姓盤,現今在辦公廳工作的人從來沒有人見過他。他只好恭恭敬敬把瓷瓶放回原處。這幾個深藍色的鐵皮櫃也從來沒見人來開啟過,他卻要天天把它們抹得一塵不染。

可朱懷鏡卻總認為谷秘書長犯不著為那瓷瓶如此光火。也許他給谷正清的印象太惡劣了,人家就借題發揮吧。也許谷正清是藉著尊重老領導,樹立自己的威信。用老人壓新人,甚至用死人壓活人,這在官場似乎是老套路了。

灑掃完畢,就坐下來看材料。年底了,又要起草政府工作報告了。目前的任務就是看資料。成天面對一堆死氣沉沉的材料,也真是無聊。便翻開一疊國際內參。什麼海灣戰爭、波黑局勢、石油危機。翻了一會兒,便冷得直哆嗦。機關暖氣管道九月份就開始維修的,原來說兩個月完工,現在三個月了,還沒有弄好。這時,劉仲夏從隔壁打電話過來,說有事叫他過去一下。扯完了事情,劉仲夏問:“你昨天看球去了?”“你怎麼知道?”劉仲夏說:“我正在你後面。見你有朋友在一起,我也就沒招呼。”

朱懷鏡馬上想起了李明溪昨天晚上的那股瘋勁,真是丟人現眼。他便即興搪塞:“我那位朋友,別看他其貌不揚,在中國畫壇,他還是有影響的人物哩!日本前首相田中角榮、中曾根康弘都收藏過他的作品。”“真的?看不出嘛。老朱交的朋友還夠層次嘛。”劉仲夏也就談了一會兒繪畫藝術,很內行的樣子。然後試探道:“你可以給我幫個忙嗎?你知道的,我這次搬房子後一直沒怎麼佈置。你可以請你朋友給我作幅畫嗎?”

朱懷鏡沒想到劉仲夏會開這個口。這就叫他為難了。他太瞭解李明溪了。要是說讓他替某某大人作幅畫,他不罵死人才怪。見他有些為難,劉仲夏就說:“當然要付報酬的,不能剝削別人的勞動嘛。不過太多了我也付不起,意思意思吧。”反正謊言已經出籠,朱懷鏡只得順勢胡說下去了:“報酬你就別提了。你知道他畫作的價格嗎?通常行情是一平方尺三到五萬,這還得看他的心情。心情好呢要價便宜些,心情壞呢那就貴了。

是朋友,白送也白送了。說不準,我去試試。他們這種人,都有些怪。不是我們這些朋友,還真受不了他。“劉仲夏客氣地說:”那就拜託你了。“

朱懷鏡回到自己辦公室,不及細想這事怎麼同李明溪說,先給他掛了電話去:“明溪嗎?你昨天晚上是什麼名堂?瘋了?”李明溪還沒答話,先笑了起來,說:“我是看見觀眾席上大家伸出雙手啪啪地拍著,突然覺得很滑稽,像群潑猴。當時我感到自己靈魂出竅了,飄浮在半空中。又好像自己分成了兩半,一半在空中飄飄蕩蕩,可以望見座位上的自己,坐在一群潑猴當中發呆。我想抓回自己的靈魂,怎麼抓也抓不回。我忽然覺得腦子嗡地一響,怎麼也忍不住笑了。你越是問我,我越覺得好笑。你現在提起那事,我又忍不住要笑了。”朱懷鏡覺得莫名其妙,說:“這並不怎麼好笑呀?你怕是神經有問題了吧?你不要瘋了才好哩!你要是瘋了,孤身一人,沒有照料,不要害死我?我不同你講瘋話了。你只說中午有空出來一下嗎?我有事同你講。”

李明溪不太情願出來,說什麼事這麼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