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破鏡重圓,是用白豆腐和鴨蛋黃製成的一道菜,白豆腐做底,上頭擺著很多對切半的鴨蛋黃,只要吃菜的人將下頭的白豆腐舀上一勺,上頭所有的鴨蛋黃都會自動合攏,上頭整整有十六瓣鴨蛋黃。沈約才舀了一勺碎豆腐,蛋黃們都自動合攏了,併成了八個圓整的圓月亮。
“沈約,我。。。。。。”崔蓬推門進來,帶著一身的溼氣,江南煙溼雨溼,加上寧波臨海,水汽霧氣還有絲絲雨氣混在一起,崔蓬的鬢角結了水珠子,隨時要滴下。
沈約擱下那勺白豆腐,裡頭的鴨蛋黃又分開了,圓上的蛋黃再次破成兩半。
崔蓬手裡捧著一本銀刻的書,沈約望著她笑,楊寶兒在一旁道:“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傅默寧沒有言語,她低頭舀了一勺豆腐,心道:要圓就圓,要分就分,不圓不分,折磨誰呢?
只吃一口豆腐,破鏡就能圓上了。
沈約接過崔蓬的書,問:“怎的這麼重?”
春生跟在後頭解釋,“是銀漿,上回沈大人的書掉海里,書險些弄壞了,我家公子怕沈大人儲存不善,便換了個法子,這樣沈大人今後水裡火裡都儘管去,書絕不會壞。”
楊寶兒聽得發笑,隨後用一種很有深意的眼神看了沈約一眼,意義千萬。沈約也回看他,楊寶兒笑:“沈兄,今日是你的生辰,來,吃菜,多吃菜。。。。。。”
眾人吃了飯,喝了酒,崔蓬吩咐春生和冬生拿些食物去佘奶奶處,沈約道:“不必忙,開席之前,我已經著人去了。”
崔蓬點頭,“那就好,怪我,我最近記性越發差了,還有齊大有,他那邊。。。。。。”
沈約還是笑,“也一道送過去了。”
崔蓬今日穿著淺黃的衣裳,衣袍下襬有杏枝,沈約瞧她一眼,說:“嘉靖十年,金殿外也擺了杏花,一叢一叢,很是燦爛。”
嘉靖十年,也就是七年前,沈約在今日這麼一提,不知道是想說些甚麼。
崔蓬笑,扭頭看他,“身體好些了嗎?”
前頭兩人低聲交談,傅默寧走在最後面,她不想當個人見人厭煩的影子,她也不想當甚麼戳人心窩子的刀片子,所以唐縱來了信,再三催促,她都沒有做聲。
傅默寧不做聲,冬生倒是不耐煩了,他說:“楊大人,咱們甚麼時候回京,我要見大都督,大都督答應幫我尋人,我想問問我妹妹的事情。”
冬生是最見不得沈約與崔蓬一道膩膩歪歪的,他的心眼子都偏在唐縱身上,他還指望唐大都督帶他入軍營呢。楊寶兒想了想,回道:“我們月底動身,先上南京,在南京轉內河回京。”
。。。。。。
春夏之交的時候,沈約、楊寶兒與崔蓬相攜春生和冬生回京,船行至南京城,就被告知南京城裡頭出了亂子,船暫時過不去了。
船伕們只知道城內下了禁令,並不知道究竟為何事,楊寶兒與沈約只得下船,折道進了南京城。
南京城內那支專門建來保衛南京防禦海盜計程車兵們造反了,他們譁變,並殺掉了南京戶部侍郎。
南京城內所有高階官僚都聚攏在一起,他們商討如何解決此事。
沈約與楊寶兒進城的時候,那支戍軍的頭領正在守備的官衙裡坐著,他將整個南京城的高階官員全部拘押在一起,任由他們商討解決辦法。
戍軍領頭的是個低階軍官,瞧他的服制,還不上五品,但官署外頭被他的人包圍得水洩不通,崔蓬他們一行在外頭看著,士兵們還當他們是看熱鬧的群眾,競相驅逐,“走開,都走開,我們裡頭正談判呢。”
談判,楊寶兒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正要嚴詞呵斥,崔蓬已經瞧見了士兵隊伍裡的趙全,趙全好像也看見了她,但不敢辨認。
趙全捅了捅身後兩個站位的齊幼林和顧師洋,三人交頭接耳,都衝崔蓬看過來,沈約發笑,在崔蓬耳邊低語幾句。
趙全道:“那不是沈大人嗎?”
齊幼林看沈約和崔蓬的親密勁兒,低聲嘀咕,“不對勁吧,要是咱們將軍回來了,她還能和沈大人這麼好?”
顧師洋嘟嘴,“我覺得那不是將軍,一點都不像,再說那個沈大人不是成婚了嗎,他不做駙馬爺了?再說了,他怎麼會在南京?”
趙全一直盯著崔蓬的臉,“我看那就是將軍,你們懂個屁!”
正說著,崔蓬眼睛眨了一下,趙全覺得自己眼花,正瞧著,卻見崔蓬的眼睛又眨了一下,趙全這才尋了個藉口,“替我看著,我去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