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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蓮花生就是喇嘛教裡頭密宗的祖師。這麼偉大的一個名字起給了我,說明人家對我們是真心實意的。”梅朵拉姆說:“丹增活佛給你起了名字,你就激動得差點把自己喝醉。”白主任白瑪烏金說:“對啊,你怎麼知道?”梅朵拉姆和李尼瑪一起說:“我們聞到酒味了。”

又說了一些話,李尼瑪跟隨白主任回到碉房裡去了。梅朵拉姆匆匆走向自己居住的帳房。正是牧歸的時候,一整天都在草原上奔忙的牧羊狗已經跟著畜群回來了,加上留在家裡的看家狗,五隻大藏獒齊刷刷地立在帳房門前的平場上。平場上還有三隻小狗,打老遠看見了漢姑娘梅朵拉姆,便和七歲的小主人諾布一起互相追逐著朝她跑來。梅朵拉姆高興地叫著孩子和小狗的名字:“諾布,嘎嘎,格桑,普姆。”一彎腰抱起了一隻小狗,又摟了摟諾布的頭。另外兩隻小狗頑皮地撲到她的腿上撕扯她的褲子。她放下這隻小狗,又抱起那隻小狗,最後乾脆將它們都抱了起來。它們是大體格的喜馬拉雅獒種,才兩個月就已經有五六公斤重了。她吃力地抱著它們往前走。大狗們看她這麼喜歡小狗,統統朝她搖起了尾巴。小狗的阿媽一隻後腿有點瘸的黑色的看家狗坐在了地上,笑眯眯地望著她。瘸腿阿媽的丈夫那隻一天沒見梅朵拉姆的白色的牧羊狗嘎保森格走過來舔了舔她的手。她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就說:“餓了吧?你們等著,馬上就給你們開飯。”她放下小狗,一掀簾子鑽進了帳房。

帳房裡尼瑪爺爺正在準備狗食,他從一個羊皮口袋裡抓出一些剁碎的牛肺和牛腿肉,放進了一個盛著半盆肉湯的大木盆裡,又從牆角的木箱裡挖出一些青稞炒麵放了進去。梅朵拉姆蹲在大木盆旁,接過尼瑪爺爺手裡的木勺使勁拌了幾下,和七歲的諾布一起抬著大木盆來到了門外。

自從漢扎西因為保護岡日森格受到西結古寺僧眾的愛戴以後,房東家的狗每天就都是由梅朵拉姆餵食了。她發現只要她餵它們,尼瑪爺爺一家就特別高興,總是笑呵呵地望著她。不知不覺,帳房裡佛龕前的酥油燈多了一盞,淨水碗多了一個,那是代表漢姑娘梅朵拉姆給神佛的獻供,尼瑪爺爺一家已經把她看成自家人了。餵了幾次狗,梅朵拉姆就發現這種被草原人稱作藏獒的狗不是一般的狗,它們除了不會說話,什麼都懂,尤其是在理解人的語言方面,比人還要有靈性。一般來說,漢人說話藏民聽不懂,藏民說話漢人聽不懂,可是藏獒就不一樣了,漢話的意思和藏話的意思它們都能理解。你用藏話說:“你去把諾布叫過來。”它去了。你用漢話說:“你去把諾布叫過來。”它也去了。好像它們理解人的語言不是憑了聽覺,而是憑了心靈感應,它們聽到的不是你的聲音,而是你的心靈和思想。

梅朵拉姆一邊看著藏獒們吃飯,一邊和尼瑪爺爺的兒子牧羊回來的班覺說話。她說:“秋珠?秋珠?”班覺知道她是想了解秋珠這個人,就比畫著說,他是一個失去了阿爸阿媽的人,他的阿爸在十二年前的那場藏獒之戰中被上阿媽草原的人打死了。阿爸死後阿媽嫁給了他的叔叔,他非常崇拜他的叔叔,因為叔叔立志要給他阿爸報仇,結果他叔叔去報仇的時候,又被上阿媽草原的人打死了。叔叔死後,他的阿媽一個性情陰鬱的女人嫁給了人見人怕的送鬼人達赤。女人知道,如果指望自己的兒子去報仇,兒子的結局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死掉。她不想讓兒子去送死,就把報仇的希望寄託在了送鬼人達赤身上。嚐到了愛情滋味的送鬼人達赤當著女人的面向八仇凶神的班達拉姆、大黑天神、白梵天神和閻羅敵發了毒誓,要是他不能為女人的前兩個丈夫報仇,他此生之後的無數次輪迴都只能是個餓癆鬼、疫死鬼和病殃鬼,還要受到尸陀林主的無情折磨,在火刑和冰刑的困厄中死去活來。遺憾的是女人並沒有等來他給她報仇的那一天,嫁給他兩年之後她就病死了。女人死後不久,送鬼人達赤就離開西結古,搬到西結古草原南端党項大雪山的山麓原野上去了。秋珠認為阿媽是沾上了送鬼人達赤的鬼氣才死掉的,就不跟他去,也不認他做自己的阿爸。送鬼人達赤很失望,走的時候對秋珠說,你不能一輩子做一個無家可歸的塔娃,你還是跟我走吧,去做西結古草原富有的送鬼繼承人吧,只要你叫我一聲阿爸,我就給你一頭牛,叫我十聲阿爸,我就給你十頭牛,叫我一百聲阿爸,我就給你一群牛。秋珠不叫,秋珠說我沒有阿爸,我的阿爸死掉了。秋珠一個人留在了西結古,四處流浪。牧民們可憐這個死去了三個親人的孩子,經常接濟一些吃的給他。他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給他的食物他總是隻吃一半,一半留給領地狗。

梅朵拉姆邊聽邊點著頭。其實大部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