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的眼神卻時而在苻生身上,時而又帶著疑惑投向了苻生身後那一大片森森的宮闈,妖氣四出,卻又漸漸遠離的情景他也感覺到了,這是什麼意思?那個高深莫測的白袍千里生,那個會用舌頭直吸人腦髓的茹丹妖姬,那神通廣大卻又兇狠殘忍的虻山四靈,他們都去了哪裡?
“情勢只怕有變,不可輕忽。”薛漾的話語在一片喊殺聲中卻仍清晰的傳入池棠耳中,“不過,池師兄,正主兒是這個暴君,看看除去他時,那些妖魔會不會現身。”
不錯,池棠輕輕點了點頭,無論那些妖魔想施展什麼陰謀詭計,他們所要拱衛的獨目暴君總在此處,擒賊擒王,倒要看看這眇賊遭遇危機之時,那些妖魔如何動作。
“那就不多等了,我逼那眇賊出手!”池棠決定主動出擊,與其等著野獸垂死一搏,不如先讓這野獸狂躁起來。他也看清楚了形勢,大部分的羽林甲士都在和部曲私兵的混戰中,那暴君身前,不過十來個持盾橫劍的近衛甲士,就像那一天晚上一樣,池棠有過經驗,區區十餘人,能奈我何?
池棠的手探到了背後的雲龍劍柄之上,兩足忽的快速奔跑起來,就像一陣疾風,快速的衝入了兀自纏鬥混殺的人群之中,穿過他們,就能直達暴君面前。
幾乎是池棠剛一動身,苻生就立刻有了反應,發著暗芒的獨眸向疾衝而來的池棠身上一掃,嘴角一揚:“匹夫不知死,朕成全你!”
池棠一側頭,迅捷無倫的避開了一名吶喊著挺矛搠來甲士的衝刺,雲龍劍瞬時出鞘,寒光一閃,長矛斷成兩截,那甲士胸前的鐵甲迸裂,鮮血不住的噝噝而出。這個情景,池棠覺得很熟悉。
是的,那一晚,我刺倒了車駕前拼死護衛的鐵甲衛士,第一個躍上了這眇賊的車駕。
又一名甲士大張蠻牌,氣勢洶洶的撞將上來,帶起一陣呼呼的風聲。池棠幾乎根本沒有閃避,他的身後躍上一人,就手一託,反劍一撩,那甲士脖項上頓時頸血飛濺,前衝之勢兀自未止,那人再一推,甲士屍首才哐當倒地。那人將劍挽了個劍花,劍柄犀首之形赫然在目,正是彭城犀首劍徐猛。
是的,那一晚,一樣有和我志同道合的弟兄一起這般奮勇廝殺,陳嵩、李渡、張琰……
池棠已經看到了在胡床上還大喇喇沒有起身的苻生,身前的甲士鼓勇齊上,劍矛並舉,指向了疾衝到眼前的池棠當胸。
池棠橫眉豎目,募然大喝,身形高高躍起,雲龍劍宛如一條凌空飛撲而下的蛟龍,氣勁和寒光一齊噴灑而出。所有挺舉迎來的兵刃在瞬時間盡數斷裂。雲龍之爪,天外神兵,儘管池棠並沒有施展靈力,可這雲龍劍的威能豈是凡人兵刃所能抵擋的?
池棠沒有再順勢斬出,而是反肘揮手,將幾個羽林甲士打倒,手中劍勢一轉,直刺那胡床上的苻生。
是的,那一晚,我也是這樣,一劍向這眇賊面門刺出,那時候,身邊那個茹丹妖姬生生的定住了自己;那時節,這眇賊也是這般,眼中淡然卻又揶揄的看著我。
不過,此時此刻,我不知道你……眇賊!你的淡然和自信卻又從何而來?池棠心中冷哼,雲龍劍狠準迅猛的直刺苻生的面門。
苻生笑了,不閃不避,直迎而上,同時抄起了手邊的金戟,可在金戟還沒刺出的時候,池棠的雲龍劍已經直直的透腦穿過,在這一剎那,雲龍劍上火焰之形募然一盛。
全場靜住了,都看著直挺挺的僵立的苻生,苻生腦門上的創口汨汨流出鮮血,他的表情卻是不可置信,僅餘的左眼的光芒則漸漸暗淡下去。
誰也沒有想到,看似伏有極強後招的暴君苻生只一招,就被奪了性命。
剩餘的羽林甲士齊齊跪下,大聲哭喊:“陛下!”
池棠收起雲龍寶劍,奇怪,那些妖魔直到暴君伏誅都沒有現身,也許是自己動作太快了吧。
“漂亮!”王猛撾掌大笑,事情竟是出乎意料的順利。
池棠轉過身,看向屍身未倒的苻生,語調帶著些清冷:“我知道,你現在還一時未死,眇賊,你還能聽完我說的話。”上前幾步,手指輕輕在苻生腦門創口上比了比。
“你仗著化魔之身,故意不理會我的進擊,很遺憾,化魔之身這種妖術,我已經見識過,所以我不會再上這個當了。”早在昔日對戰段覆拒翼的時候,池棠就見識過虻山化魔之身的厲害,現在身為一個乾家斬魔士,稍一思量,就可知如苻生這樣的身具魔性之君必有化魔之身。所以,對於苻生在面對自己時仍不閃不避的大喇喇的自信,池棠當然知道緣由何在。然而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