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苗長老看看顏無當,又看看梅丫,抬眼一掃郎桀池棠韓離,最後又轉到了顏無當臉上,銀髮開始閃動光華:“我是從南疆的奇人那裡得知了先祖的元靈,好不容易才將先祖元靈請回了老族;你更不得了,不僅尋到了神龜元靈,還把元靈安到了自家孫女身上,就衝這一手,便已是最不可思議的奇蹟了。”
奇蹟?池棠和韓離聽的都是似懂非懂,郎桀卻若有所悟,神色間微有動容:“長老,你是說,這位老先生可以控制神獸元靈?”
不等眾人大愕,顏無當的笑臉就變成了苦臉:“這話哪裡當得哩,控制元靈?要是厄真控制得了,還用得著跑這裡來討教恁伢們?”
……
顏無當本為道家,卻是在作了凝露城主之後才娶妻生子,年逾古稀驟然有後,饒是他清靜無為、與世無爭的性子卻也如求田問舍、舐犢情深的家翁老叟一般,有心栽培子嗣成才,他並不想自己的孩子只是個一無可取的庸人,這樣的心態倒是人之常情。
然而顏無當只生了一個兒子,根骨平平,習練了多年仍然也只是伏魔道三四流的造詣,在凝露城又做了個教化育民的職司,眼見得是不大可能有什麼出息了。卻喜在自己百歲上得了個孫女,倒是資質上佳,顏無當便將全部的心思盡數轉到了孫女身上。
顏無當一身御氣修為冠絕天下,竟是另闢蹊徑,自創了一套控馭元靈的功法,孫女出世之際恰是功法大成之時,他可不想讓兒子的經歷再在孫女這裡重演,從凝露城主之位上告退返鄉倒有一大半是為了孫女的成長。就這般一個耄耋老翁帶著一個剛出生的女嬰離開了孤懸海外的聽浪島,回到了中土華夏。
一定要培養一個震鑠古今的絕世高手,顏無當懷著這樣的憧憬。他的目標很明確,找尋上古神獸的元靈,再以自己的神奇功法將元靈強行注入孫女的軀殼之中,也就是說,自己造一個神獸化人出來。誰不知五方神獸是妖魔天生剋星,有了神獸的力量則無論怎樣高深的伏魔術法,亦皆可信手施來,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一方面,他用龜息之法把孫女浸在打通奇經八脈,孕植玄靈之氣的凝露仙壇中;另一方面,他則開始了漫長的找尋神獸元靈的歷程,卻是和莽族的行止不謀而合。
這一尋便是數十載,終於在洛陽附近的那位後漢名將的墳冢旁極為幸運的發現了玄龜元靈。原來那名將正是上一世玄龜化人,而上一代的火鴉化人也曾參與了征討此名將的戰爭,二人之間有無交鬥已然稽不可考,但一戰之後名將身首異處卻是史有明載。那玄龜元靈許是受了火鴉神力影響,竟自不得出,就此封存於此將首級之中,首級又被送往了當世的魏王處,魏王乃用沉香木重塑其軀,以王侯之禮厚葬在了洛陽南門外。無巧不巧,那沉香木正有定神鎮靈,驅邪辟祟的功效,恰似給了玄龜元靈一個沉睡安眠的溫床,百多年來,便再也沒有過流轉寄附的動向。
顏無當並不知道內中蹊蹺,只道是時運開濟,大喜過望,便用奇功操控,徑取元靈而回。可神獸元靈又豈能真正為人力所控?顏無當自得運持之後方才發現和自己最初的設想大相徑庭,元靈顯然並不認可那位在仙壇中龜息的女嬰,若不是顏無當的御氣術法已然登峰造極,只怕元靈早就飄逝遠去了。
如此又是多年,顏無當的居身之地成了山藏村,他潛心推敲元靈的注入之法也漸漸有了眉目,終於在梅丫從龜息中甦醒,並哇哇啼哭的時候,玄龜元靈順著煥發的玄靈之風寄在了梅丫體內。內中艱苦,非一言可盡,但顏無當還沒顧得上為此歡欣鼓舞,就又發現玄龜的元靈竟然與梅丫的玄力並不完全融合,甚至還有反噬之力,很顯然,這是自己強行捏合的惡果,所以他只能無奈的接受了這個現實,期盼著梅丫長大後功力漸有所成或許能夠好轉,平常時候,便以奇功封抑元靈的運轉。
梅丫雖然不過十七八歲,可她的真實年齡也在七八十年以上,只不過這七八十年中,凝露仙壇成了她的襁褓,而她也一直維持著剛出生的嬰兒形態。到了十五歲及笄之年,顏無當心存僥倖的再次開解了玄龜元靈,果然,這一次的情形大不相同,神力上衝,玄華影耀,但梅丫稚弱的身體完全駕馭不了這種力量,除了引起了千里之外乾家五君堂中的神像應感,其他沒有任何進展。於是顏無當仍然在難以索解的不甘中繼續等待,直到山藏村對付挾人為質的白狐時才又一次催發。
恰是前些時日池棠韓離各自煥醒神力,于山林中大戰靈蟾真君的時候,神獸彌遠飄散的氣息被顏無當感知,報著請教如何真正運用神獸元靈之力的想法,他這才帶著梅丫踏風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