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不太明白對方何以如此鄭重其事,池棠還是慎重的在董瑤肩頭拍了拍,董瑤嘟起嘴,不情不願的鬆開兩手,惡狠狠的白了那年輕胡人一眼。
年輕胡人倒是不以為忤,看兩人不再相擁一處,霽然色喜,呵呵的咧開嘴笑了幾聲。
“你們是什麼人?”池棠站在那黃袍中年人面前,足足比他高了半個頭。
“池兄還沒看出來?他們就是那全天下妖靈之族都苦尋難獲的虻山妖王和翼橫聖衛。”朱玥翹著大拇指衝他們比了比。
“嗯?”池棠身後的姬念笙忽然輕噫一聲。
池棠一驚,用不可置信的目光來回審視了幾遭,他想過無數次見到妖王時那種大打出手的情景,卻怎麼也沒想到最終出現在眼前的妖王竟會是這般模樣。
虻山妖王,闃水魔帝,一直是為患世間的兩大魔頭,可闃水魔帝已然性情大變,現在的虻山妖王竟也成了個顢頇痴傻的年輕人,這不由得不令池棠感到荒誕離奇,以至於一直緊繃著的神力玄勁也隨之一緩,無論如何,面對這個樣子的妖王,他總是提不起殺意來。
“究竟是怎麼回事?”池棠看著翼橫衛和妖王,卻是問向了朱玥。
朱玥一聳肩:“本來是打算帶他們去裂淵國的路上問的,不過既然你來了,那就在這裡說說咯。反正也不著急這一天半日的,再說了,有你看著,就更穩妥,不怕他們會跑了。”朱玥說話的時候,眼神還瞟了瞟池棠身後的姬念笙,他不知道姬念笙是什麼來路,不過看姬念笙從天而降的身法以及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氣勢,竟也是個少見的高手,多了這麼個高手,自然是更加放心了。
“走走走,屋裡說,屋裡暖和。”朱玥跺跺腳,好像當真不勝其寒的樣子,卻對池棠小聲告誡:“把那個翼橫衛看緊點,別讓他離鱗神妖王太近。”
……
“寶兒是吧?來我這裡。”姬念笙突然向姬堯招手,姬堯遲疑了一下,還是聽話的走了過去,無食在一旁興奮的蹦躂著,他興奮的原因除了主人的父子重逢之外,還在於他看到了那隻令他心花怒放的棕毛大狗,儘管那棕毛大狗根本對他熟視無睹。
“我知道你是我父親,我能夠感應得到。”姬堯咬著嘴唇,在親生父親面前總有些侷促不安的拘謹。
“你是和靈澤老仙修習的知天之術,你當然可以確定為父的身份。為父這些年的經歷只怕不說你也能窺知一二,想知道的事只管問為父。不過現在嘛……”姬念笙的笑容慈靄,一把拉住了姬堯,帶著他直走到翼橫衛面前,“……該當拜見你的叔父了,雖然你這個叔父曾經與為父拼得你死我活,但輩分總不能亂。”
姬堯順從的向翼橫衛拜倒,連叩了幾叩,翼橫衛愕然中又帶著意外:“他……他果然是你的子嗣?難怪我觀他有麋鹿之形。”
“夙恨仇怨,一筆勾銷。所以你大可不必再對我橫眉冷對,因為我已不是昔日之我,而你,似乎亦非舊時之性。”姬念笙顯得超脫而釋然。向冬閣內抬手一肅:“別來種種,何所緣由,進去說。”
……
冬閣的銅薰溢香依舊,室內還保持著客人們驚慌逃走後的情狀,桌案傾斜紛錯,滿目杯盤狼藉,年輕胡人卻饒有興致左摸摸,右晃晃,時不時撿起殘餚冷炙,咀嚼吞嚥,嘖嘖有聲。不過他的目光總是瞟向董瑤這裡,董瑤寒著臉,只是不理。
院中的所有人都來到了冬閣之內,滕祥帶著風盈秀和曉佩坐在了當門的下風口;董瑤與池婧則一左一右陪在池棠身邊;姬念笙和姬堯同處一席,無食趴在他們腳下,向對面的小咪擠眉弄眼;朱玥則立在翼橫衛身後,有意將他和年輕胡人分隔開來。
“我知道千里騏驥在虻山做的勾當,你們是怎麼逃出毒手的?又是怎麼會到了這裡?”池棠說出了費解已久的疑問。
……
又是一場曲折離奇的經歷,一切只能從頭說起:
千里騏驥的計謀不可謂不狠毒,透過靈巢小徑注入的劇毒把翼橫衛逼到了進退維谷的絕路上,正像他所預料的那樣,翼橫衛若抽身而退,則虻山王奇毒加身,終將不免;可若翼橫衛不走,卻也只能耗盡了功力,徒然無用而已。這不是一個容易做出的決斷,因為他相信,翼橫衛一定會心存僥倖的擋在那裡,希冀找出化解的法門,直到最後才陷入積重難返的絕望死局。
翼橫衛明知本軀再也無力抵受,只能用元靈出竅的法門來尋求脫身,按說此術並不稀奇,便當真施展而出,終究抵不過那劇毒催發的侵蝕,只能落得個形消魂弭的下場,可千里騏驥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