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知定是裴琰到來,前有寧劍瑜銀槍,後有裴琰寒劍,實是生平最危急時刻。他怒吼一聲,雙目睜得滾圓,脊挺肩張,身上的鎧甲也被勁鼓的真氣微微綻開一條裂縫。
“蓬”!真氣相交之聲,響徹陣中,薄雲山手中寶刀將裴琰必殺一劍架住,左肋卻中了寧劍瑜一槍,但他方才所運乃護體硬氣功,寧劍瑜這一槍便只刺入三分,還被他這股真氣震得收槍後退。
裴琰借力後騰,落於地上,朗笑一聲,劍如風走,再度攻向薄雲山。
薄雲山肋下鮮血滲出,在這生死時刻,體內真氣運到極致,刀法天馬行空,整個人如裹在刀光中,與裴琰鬥得驚心動魄,寧劍瑜反而插不進招,他對自家侯爺極有信心,便返身攻向正與陳安廝殺的易良。
關塞上,崔亮俯觀戰局,手中旗令數變,長風騎如一波又一波巨浪,殺得薄軍愈發零亂。
淳于離猛然喝道:“主公有難,不怕死的,隨我來!”策馬衝向陣中。
他一貫以文士模樣示人,這番不怕死的動作激得薄雲山的親兵們紛紛跟上。數十人撞上薄裴二人劍氣刀光,倒於血泊之中,但後面親兵仍不斷湧上,裴琰有些吃力,後退了幾步,便被數百薄軍圍在中間。
其餘薄雲山親兵拼死搏殺,已開得一條血路,淳于離舉劍刺向薄雲山戰馬臀部,戰馬悲鳴,騰蹄而起,疾馳向北。淳于離與數百親兵迅速跟上,往北逃逸。
薄雲山猶有不甘,欲拉轡回馬,淳于離大呼:“主公,回隴州,再圖後策!”
薄雲山心知大勢已去,握著寶刀的手青筋暴起,牙關咬得喀喀直響,終未回頭。
裴琰被數百名悍不畏死的親兵圍住,便騰不出身去追趕薄雲山。眼見薄雲山策馬向北而逃,怒喝一聲,劍勢大盛,身邊之人紛紛向外跌去。
薄雲山策騎如風,眼見就要衝上小山丘,一個白色身影凌空飛來,寒光凜冽,他下意識橫刀接招,被震得虎口發麻。
衛昭再是十餘招,薄雲山一一接下,但左肋傷口愈發疼痛,鮮血不停滲出,終被衛昭的森厲劍勢逼得落下戰馬。
他的親兵見勢不妙,不要命地攻向衛昭,淳于離打馬過來,呼道:“主公快上馬!”薄雲山身形勁旋,落於淳于離身後,二人一騎,奔向山丘。
衛昭眼中殺氣大盛,劍上生起呼嘯風聲,將親兵們殺得屍橫遍地,再度追向薄雲山。
正於此時,小山丘上衝下一隊人馬,其中一人大呼:“主公快走,我們墊後!”
薄雲山看得清楚,來援之人正是阿柳,他帶著數十人將衛昭擋住。淳于離連聲勁喝,駿馬衝上山丘,踏起無數草屑,向北疾馳。
身後衛昭怒喝聲越來越遠,薄雲山心中稍定,再逃一段,耳中又聽到馬蹄聲。他大驚回頭,見阿柳正策騎而來。
阿柳追上薄雲山和淳于離,似是喜極而泣:“主公!”
薄雲山縱是心腸如鐵,此刻也有些許感動,正待說話,淳于離急道:“主公,這樣逃不是辦法,遲早會被裴琰追上!”
薄雲山也知他所說不虛,由這牛鼻山去隴州,路途遙遠,裴琰必會傾盡全力追捕自己,衛州軍似是已反,自己身上帶傷,戰馬也非千里良駒。正猶豫間,淳于離道:“主公,咱們得到山上躲一躲。”
聽得遠處傳來馬蹄聲,薄雲山當機立斷,縱身下馬,淳于離與阿柳也躍下駿馬,手中兵刃刺上馬臀,馬兒吃痛,悲嘶著向前急奔。
三人迅速閃入道旁的密林,一路向山頂行去。
牛鼻山關塞前,激戰仍在進行,但薄軍已失了鬥志,被長風騎攻得潰不成軍。
薄雲山的親兵個個武功不弱,裴琰被圍,好不容易才將他們殺得七零八落,搶了一匹戰馬,急追向北。馳到小山丘上,見衛昭正與數十人拼殺,他策騎衝入其中,與衛昭合力,將這數十人殺得東逃西竄。
衛昭長劍抹上最後一人喉間,回頭一笑:“少君,多謝了!”
裴琰望向北面:“薄雲山呢?”
“可惜,讓他逃走了!”衛昭持劍而立,滿面遺憾之色。
裴琰知已追不上薄雲山,關塞處局勢未定,只得撥轉馬頭。他匆匆馳回關塞下,寧劍瑜策馬過來:“侯爺,易良帶著一萬多人向東逃了,我讓許雋帶了兩萬人去追。還有萬餘人逃往明山府方向,陳安帶人追去了。”
“營地那邊的薄軍呢?”
寧劍瑜笑道:“有子明的強弩,還有刀井,他們一進來便殲了萬餘人。張之誠被生擒,其餘一萬多人投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