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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了。人們全都在等著那不同尋常的時刻,也在等著聽巡撫大人的訓示。可是,田文鏡卻只是輕輕他說了兩個字:“行刑!”可就是這兩個字,卻如天崩地裂一樣,引發了震憾人心的三聲大炮。鐵欄杆開處,一隊黑衣紅帶、手執鬼頭大刀的劊子手走了出來。他們迅速地走到犯人身後,擰住這些死囚,極其熟練地在犯人膝窩處一踹,趁著他們下跪的當口,掄起大刀就劈了下去。然後猛蹬一腳,又把囚犯踢出,自己卻閃身離開。這一連串的動作,做得乾淨漂亮,沒有一絲地拖泥帶水,此時再往下看,地上滾動著的已是二十八顆血淋淋的人頭了!時當正午,陽氣最盛,人頭落地後,一腔熱血,激箭般地衝射而出,嗆人耳目,連衙門前邊的石獅子上,都濺滿了殷紅的血跡,此情此景,別說百姓們從未見過,就是當了不知多少任監刑官的胡期恆也看呆了。他真佩服田文鏡的膽量和兇狠,也真不明白,他怎麼敢一下子就殺掉了二十八個人!

田文鏡卻沒功夫想這麼多,他又是一聲令下:“把覺空和靜慈這一對首犯,架上柴山!本撫要親手點火,把他們送上西天!”覺空和靜慈二人早就癱成一堆爛泥了,巡撫衙門的戈什哈們也沒幹過這差使呀!上來了四五個人,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把這兩個綁在一起的死囚拖到柴垛上。田文鏡一聲長笑:“哈哈哈哈……昔日東林有詩曰:'莫謂書生空議論,頭顱拋處血斑斑'。年大將軍為定邊疆,曾殺人十萬,我田文鏡為了豫省百姓,又豈敢落後!”說罷,他手舉火把,撩袍捋袖,大步走向了柴山。

擠在這裡觀刑的人成千上萬,全都被這從未見過的場景鎮住了。偌大的廣場上,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偶而,遠處傳來一聲孩子的哭啼,更增加了這濃重的肅殺氣氛。田文鏡高舉火把,口中念偈道:嗟爾二師,四大皆空。

今日西去,吾其送行。

此世作惡,此世報應。

來世作惡,莫逢文鏡!

咄!縱有千般孽障深,

一火焚去真乾淨!

說罷,將火把投向柴山。那柴山上早就澆滿了清油,在烈日炎炎之下,見火即著。只聽“嘭”地一聲,立刻便烈焰沖天,刮刮雜雜、嗶嗶剝剝地燒了起來。覺空和靜慈兩人,身陷這座人造的火焰山上,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略一掙扎,不移時,便化作了一堆焦炭。

田文鏡一直笑著站在那裡,眼看著煙消火盡,人散場空,才從容地回到府衙。開封府的大小官員們,今天算是見識了這位巡撫大人的手段,一個個心驚肉跳,手腳冰涼。

一見田文鏡走過,全都跪倒在地,不敢抬頭。田文鏡卻仍是帶著微笑說:“起來,起來。這是幹什麼?我們還有許多事情要辦哪!”

巡撫大人再次升堂,頭一件事,便問到了胡期恆:“胡大人,你衙門的那些人,怎麼處置呀?”

此時的胡期恆還敢再說什麼,他規規矩矩地回答說:“回撫臺,一切全憑中丞裁度。不過,此事,既然牽連到敝衙,卑職是理應迴避的。”

車銘知道,田文鏡今天把事情作得太絕了,一定會引起朝野轟動。他巴不得看著事情鬧得越大越好呢,便在一旁冷冷地說道:“胡大人,你別忘了,還有撫臺衙門的幾位師爺,也在此案之中。難道,你想讓中丞也迴避嗎?”

田文鏡豈能不知車銘這話中的含意,卻既不作解釋,也不於理采地付之一笑。他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身後的畢鎮遠問:“畢老夫子,看來只有你一人出汙泥而不染了,是嗎?”

畢鎮遠卻回答說:“不,中丞大人,你這話說錯了!”

第七十二回 不吃黑就是好師爺 說假話豈能騙皇上

處決了三十名淫僧、淫尼,田文鏡回到府衙就著手了結幾位師爺的事。可是,他剛以嘲諷的口氣說到,“你畢老夫子是出汙泥而不染”,就被那個老油子畢鎮遠給堵了回來。畢鎮遠不慌不忙地說:“中丞大人,你說得不對,也錯看了我畢某。若說一塵不染,天下之大,恐怕還找不到這樣的師爺。我沒有被牽連進去的原因,只是遵從祖訓罷了。我們家代代都有人當師爺,祖傳的秘訣卻只有四個字:'三不吃黑',如此而已。”田文鏡愣住了:“敢問:何謂三不吃黑?”“謀逆案不吃黑;人命案不吃黑;離散骨肉案子也不吃黑。”畢鎮遠一字一板地回答,“在這三種案子裡伸手撈錢,不但容易敗露,容易被人尋仇,而且也昧良心、禍子孫。師爺是在官場裡混的,要吃,就只能吃官場。我不是不要錢,只是不要那種不明不白的錢。我從官員們得的不義之財裡,盤剝出一份來,就不會出事。就算事發,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