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開始下雪,天冷路滑,醉花樓裡卻依舊人聲熙攘,門前的大紅燈籠高掛,閃耀著一圈圈曖昧的暗紅色。
一進樓裡濃郁的脂粉香撲面而來,大堂內,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們正同恩客嬉笑打鬧,軟聲糯語,嬌媚動人,男人們一聽便軟了骨頭。
蕭珩昂頭在大廳內走過,不屑的瞥著那些猥瑣的男人和豔俗的女人們,穿過長廊往後院走。
老鴇看到蕭珩忙扭著腰身上前,塗抹豔麗的臉帶著諂媚的笑,手中絹帕一甩,嬌聲笑道,“我的好少爺,怎的這麼多日不見你過來!”
蕭珩一身水綠色錦衣,頭戴玉冠,腰懸鏤空玉墜,只是那圓滾的身體卻和風流瀟灑絲毫不沾邊,此時一搖紙扇嘻嘻笑道,“你以為本少爺是那些沒本事的閒人,沒來自然是有正經事要忙!”說罷用紙扇擋在臉上,挑著稀疏的八字眉問道,“那女人怎麼樣?”
老鴇看了看四周,湊近了半步,壓低聲音道,“王爺交代的事,草民豈敢不上心,放心吧,日日有人看守,沒有任何人進去過!”
蕭珩扁嘴一笑,笑的淫邪,“別給我餓瘦了,就不好摸了!”
“您看中的人,我哪敢啊!”老鴇臉上掛著發膩的笑。
蕭珩不願再和她費時間,敷衍的點了點頭,有些急迫的往後閣而去。
後閣的走廊中要安靜的多,只偶爾在房內傳來幾聲曖昧私語,走到隱蔽的一個角落,蕭珩看了看左右,推開進去,反手關上門,腳步匆忙的進了內室。
床上女子正在睡覺,聽到門聲立刻驚起,向著床角躲去。
蕭珩一邊脫衣服一邊淫聲道,“美人兒,大爺我幾日沒來,有沒有想我?”
女子驚恐的緊緊抓著錦被,慌聲道,“你別過來!”
房中沒點燈,光線昏暗,窗外的絲竹聲隱隱傳進來,蕭珩脫淨了身上的衣服,撲上床去,伸手去抓女子的身子,“大爺我今日時間緊迫,你最好給我乖乖聽話!”
女子神情恐懼,掙扎著尖叫起來。
突然屏風後窗子似微微一響,院子中的絲竹聲頓時高了起來,風雪刮的窗紙呼呼大作,蕭珩眉頭微微一皺,直起腰轉身看去,只見眼前墨影一閃,來不及驚叫,下身猛然一涼。
是冰冷的刀刃滑在肉上徹骨的涼意。
一截血肉在在劇痛中飛了出去,蕭珩猛然睜大眼睛,肩膀上被人一點,直直的向後仰去。
床上的女子愣在那,驚懼的看著突然出現的黑衣人。
墨影上前一步,淡聲道,“我帶你去見沈風!”
女子沉寂的目中有亮光破冰而出,重重點了點頭。
沈風身份特殊,被人看守在驛館中,外面雪越下越大,子夜已過,沈風卻沒有半分睡意,在堂屋中負手來回走動。
突然門外有腳踩在雪地上的吱吱聲響,小心而不安的走近。
沈風衝過去,一把拉開房門,正看到自己心心念唸的女子抬頭望過來,嬌顏怯怯,見到他,清淚頓時流下,低聲喊道,“沈風!”
沈風大步走過去,將女子抱在懷裡,沉聲道,“你受苦了!”
女子惶惶忐忑的心終於安穩下來,埋在男人懷中。
沈風抬頭看著門外與夜色融為一體的墨影,感激的道,“替我謝過你們主子!”
墨影微一點頭,剎那化風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夜中。
雪下了一夜,皚皚白雪將昨日重重掩埋,只留下一片空洞的蒼白。
一夜之間,權勢滔天的榮王府敗落,皇后薨世,蕭槐被以謀逆的罪名關入死牢,王府被抄,嫡子蕭珩受重傷生命垂危。上官嵩通敵的罪名被平反昭雪,無罪釋放,官復原職,而女兒上官南卻命喪宮內。
朝中劇變,百姓亦是惶惶不安,將近年節,熱鬧的氣氛似被昨日的大雪一夜淹沒。
西梁帝欲以貴妃禮制將上官南葬在皇陵中,上官嵩進殿將告老還鄉的奏摺遞上,扣頭請求將上官南和如意一同帶出宮去。
西梁帝身形蕭索,背對著他,聲音憔悴沉痛,“真的、什麼都不給朕留下嗎?”
上官嵩跪下去,曾經叱吒風雲的大將一夜間頭髮花白,面容滄桑,佝僂著身體,此刻只是一個失去愛女的父親,
“這是小女最後的遺願,請皇上恩准!”
良久,西梁帝才緩緩點頭,“帶她走吧,她之前便厭煩呆在這宮裡,是朕一直強求她,讓她不曾一日過的舒心,如今,朕更沒有理由將她留下。如意、她也是朕的女兒,拜託老將軍照顧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