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卅翻動眼珠,正眼瞧他,道:“我好看不好看,關你屁事。”
“你說什麼??!”3477似是從未受過這樣的侮辱,一蹦三尺高,伸手就要去擒柳卅。他瞅準了柳卅的衣領,可一伸手,卻抓了個空,人不知怎麼還摔在了通鋪上。他低頭看看,想是自己要抓柳卅的心情太過迫切,一時間竟忘記前面還隔著個高起的床鋪,而再看柳卅,他人還坐在原來的地方——就在他一伸手就能揪到的位置。3477一骨碌爬上床,直接撲向柳卅,這第二次嘗試,他還是撲了個空!柳卅沒抓著,他自己腦袋反倒隱隱作痛,手上也像是被人用榔頭砸了好幾下,3477忍不住喊了出來,可柳卅還是穩穩地坐著,臉和泡過冰水似的,什麼表情都沒有。而他方才還拿在手裡的鞋不知怎麼掉到了通鋪上,3477又懵又氣,只覺得柳卅那臉上寫滿了對他的嘲諷和譏笑,他此時也顧不上倘若再撲空實在有失顏面了,誓要抓住柳卅好好教訓,兩隻眼睛認準了柳卅的位置,眨也不敢眨一下,大喝一聲,一拳打了過去。這次3477總算是看明白了柳卅的把戲!就在他出拳的瞬間,柳卅拍掌,震地而起,腳尖一勾,將通鋪上的布鞋踢到空中,伸手接住,對著他的腦袋左右各賞兩巴掌。3477惱羞成怒,兩隻頑石似的拳頭揮出去,柳卅晃動身形,輕鬆閃過,3477臉上又吃到兩記耳光。他還不罷休,連出三拳,被柳卅連打六記耳光,他被打得差點背過氣去,後來他也看不清柳卅是怎麼躲開他拳頭的了,人已被柳卅抽得暈頭轉向,彷彿滿世界,漫天滿地都是柳卅,彷彿他身邊多出了一百零八個柳卅,每人都拿著只鞋子狠狠抽他耳光。3477喘著粗氣,轉著圈亂抓一通,活脫脫一隻被逼急了,又無計可施的大貓,想著抓花逗弄他的人的臉也就心滿意足了。3477張牙舞爪,好一通折騰,沒能抓到柳卅半縷頭髮,腳下踩空,痛呼一聲,自己結結實實地摔到了地上。
柳卅的聲音從遠處飄來,他道:“亂吐口水,有沒有公德心?”
他還道:“我沒有兄弟姐妹,要我叫你三哥,等你下輩子投胎成我三哥再說。”
3477坐在地上,驚魂未定,眼前那百來個柳卅總算消失了,他擦掉額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在室內尋找柳卅的身影。柳卅不知什麼時候又回到了他的鋪位上,盤腿坐著,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場幻覺!他根本沒有爬上過通鋪,也沒有被柳卅教訓得找不到方向,差點靈魂出竅。3477摸著自己的臉頰,可他的臉上確實火辣辣的疼啊!他又是陣頭暈,比剛才被柳卅用鞋底狂抽耳光時還暈,他看自己身邊那個大漢還在不停吃撲克,其他獄友們都還站在原先的位置,時間彷彿向前進了無數分鐘後又倒退了無數分鐘,回到原地,一分一秒都沒動過。
3477感覺自己屁股有些溼,起身摸了把,他好像坐到了自己剛才吐的口水上。3477強作鎮定,衝到人群中,抓了個獄友就問:“剛才怎麼回事??”
那個獄友驚慌失措,哆嗦著說:“剛……剛才三哥您自己摔到了地上啊……”
“什麼??我自己摔到了地上,難道不是那個姓柳的……”3477哽住,這後半句他是不能說了,再說下去實在有長他人威風,滅自己氣焰之嫌。他甩手道:“對!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那眾獄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竊竊私語:“確實什麼都沒發生啊……怎麼回事……”
3477猛清嗓子,叫上幾個人道:“繼續打牌!”
牌局再開,3477背對柳卅坐著。打了會兒牌後他實在忍不住偷偷往後看,柳卅閉起了眼睛,雙手搭在膝蓋上,似是在靜心修習。3477心下駭然,脊背發涼,這個姓柳的不是世外高人就是妖狐精怪,實在詭異!
這次之後,3477對柳卅敬而遠之,其他獄友雖不明白各中緣由,卻也不敢輕易招惹柳卅。柳卅與義理和的關係也很快在看守所裡傳開了,看守所裡魚龍混雜,閒著沒事最愛拉幫結派,在外時混同一個字頭的,進了看守所也講究團結一致,義理和有幾個年輕的,得知柳卅的來頭後,想去拉攏他,沒成想卻吃了閉門羹,而打著其他字頭的名號去挑釁柳卅的呢,結果都和3477一樣,不戰而敗,再見他時,老鼠見了貓似的,退避三舍。
後來談起柳卅,眾人只道他是看守所裡自成一派的獨行俠。要說和他走得近的,唯有兩人,一個是負責打飯的小巢,他是司馬九龍買通的一個馬仔,每次開飯前一個小時他都會先把柳卅叫進廚房,讓他吃個痛快。有時晚上還會偷幾盒酸奶給他加餐。而另一個與柳卅說得上話的是看守所的常客